十三花，流水席

明天是腊八，本来是祭祀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等神的。因为忙了一年，庄稼都已经被压烂了，又回到了仓库，人们就可以腾出手来治疗和照顾这些同样忙了一年的神了。从“肉”字可以看出，一进入这个月，很多事情都和肉有关。我们祭祀神灵的时候，也可以带点肉，让他们分享丰收的果实。一进入腊月，鸡、兔、羊都长胖了，猪也胖了，人也比平时忙了起来，尤其是腊月各种喜事接踵而至。

农村的喜事不像城里，大酒店订几十桌，客人蜂拥而至，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能办完。在农村，一件喜事一般要三天。第一天，在家里叫“加个箱子”。女孩穿好衣服，和妈妈一起坐在炕上。西厢房的阳台上放着两个她娘家做的红漆木箱。陆续来祝贺她的人把自己的礼物放在那两个盒子里，床单，枕头，衣服，鞋袜。用不了多久，两个大箱子就会装满。院子里拉起来的铁丝上挂着毯子、被子、礼盒等大件，红红的，看着特别喜庆。晚上，炕上坐满了人，讨论着第二天陪新娘去婆家的“贵客”。贵客是新娘家最亲近、最受尊敬的人，通常是男性，如叔伯、养父、叔伯、兄弟、叔伯、叔伯、妹夫、堂兄弟、赌马的男孩、各种姓氏的族长、村间长辈等。必须是偶数，比如六个人，八个人，十二个人，十六个人。有时候，娘家会考虑到婆家接待的困难。大部分贵客都是八、十二个人送，当然也有二十四个人。我觉得这个阵容里可能有示范，告诉婆家，新娘家很大，对我家姑娘比较好！

喜事主要在婆家过，也就两天。在她父母家加箱子的晚上，她婆家的各路亲戚也会来这里听管家的分派。需要很多人抬着箱子迎接新娘，看着桌子敬酒，端着盘子上菜，迎送，煮酒沏茶，做饭。当然，跑前跑后的主要劳动力是自己的孩子和女婿的侄子。安排好后，收拾桌子，端上香马托盘，请了祖宗。结婚是我们家的一件大事。如果我们想增加更多的人，我们必须邀请我们的祖先来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我记得表哥结婚的时候，我也是在漆黑的夜里和一大群人举着灯笼去请祖宗。表哥点了纸钱，倒了一杯奠酒说，爷爷，你老家忙吗？我也为你烧了钱。就算打到存折上，你也能拿到。

一般祖先请三代人在牌位上用红纸折成箭头形状写“祭”字，中间一行顶端写十一字，“X门三代族人位置”。农村的季梁、牌位、明静等等，都是讲究字数的，大概以“生老病死苦”几个字倒数，一般数到“健”字。古人用这五个字来概括一个人的一生。可能他们也以为生活不幸福的人往往十有八九。牌位摆上桌后，香烛、黄表、金方、纸钱、奠酒、茶水、白馍、果疏、米祭等。分别放在左右，村里的老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照看香火，让来做爱的人烧香表示祝贺。

婚礼队伍天亮前出发，天亮前到达，新娘家也准备了简单的酒菜招待客人，而新娘早已哭得像个泪人。一般情况是哭着走。完全没有必要留下来搅局，但是也可以遇到更复杂的情况。很多年前，村里一个小伙子去结婚，新娘却抱着地基哭着说再也不下炕了。大概是小伙子花了不少礼金，心里有气，或者着急结婚生气了。他走上炕，抱起媳妇，扭头就走，嘴里骂着“哭他妈的蛋”！媳妇拼命在她背上撕扯，驴却破涕为笑，嫁给她的老驴落了空也跟着。一路上，参加婚礼的宾客都要撒上红色的路贴，有的写着“姜太公在此避邪”，有的写着“白虎当道避邪”，撒了一路。如果你路过一个磨坊，一口井或一个坑，你应该用红纸把它们盖住。

新娘在路上不能沾地，回到家也不能下炕。新房的窗格照例要贴上喜庆的红窗花，炕上要铺上红地毯，炕沿上可能要挂红窗帘，再加上一个红色的新娘。在这个红色的世界里，你只能恍惚地看到新娘白皙的脸庞和纤纤玉手。伴娘和婚礼嘉宾对自己的星座都有要求，据说要看新媳妇的星座，还有阴阳学说，比如新人属蛇，狗的星座一定是虎、马、狗等等。

互祝美好愿望的人接踵而至。当他们聚集了足够的桌子，他们会安排一个座位。吃完后会给他们让座，然后他们再凑下一个座位。这叫流动座椅。客人入座后，先摆八个凉菜和一个玻璃杯。看桌敬酒的，都是斟满酒，双手奉上，恭敬地向大家敬酒。你拿着酒喝完之后，可以把酒放回杯子里，拿几个凉菜，互致问候。当主人再一次把菜拿来换酒的时候，就意味着该收摊了。凉菜和酒菜瞬间撤下，热菜已经摆在门口。

热菜都是一人一大碗，叫“碗饭”。如果一个家境好的人，能在每个大碗里凑成十三个菜，就叫“十三花”。一般萝卜丝菜放在最下面，有大丸子、酱排骨、红烧鸡腿、红肉块、白肉块、炸酥肉、炸豆腐、红烧鸡蛋等13种。它们盛了一大碗，再浇上浓浓的肉汤，碗整齐地排列在大蒸笼里。客人上桌喝酒，会用猛火蒸，几分钟就上桌了。

十三花真的很好吃，肉蒸起来软糯可口，不油腻，尤其是碗底的萝卜丝泡在肉汁里，有嚼劲，很香。

(2)

一碗十三花最可怕的是那两大块红白相间的肉，墩厚油多。红肉红烧，白肉白蒸。在食物匮乏的时代，人们可能咽下几口就觉得不满足，但现在，几乎没人能吃了。一般聚餐的时候会放一个空盘子，大家会把碗里的肥肉拿出来，嘟囔着往里堆。但是，有时候你会遇到一个能吃肥肉的人。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全部放进自己的碗里，堆得高高的。他会吃得很多，满嘴都是油。让人目瞪口呆。这种人在农村叫“肉量”，大概和没用的意思一样。我最喜欢的食物是鸡蛋大小的瘦肉丸。有些东西不太清楚，比如农村人自己养的猪比城里卖的猪肉好吃，手工剁碎的肉比机器绞碎的肉丸好吃。做丸子，一般是把猪后腿的瘦肉剁成馅，与粉、盐、蛋液、面粉、葱、姜、蒜苗混合，然后团成丸子，放入大蒸笼中蒸。这种丸子软糯有嚼劲，吃起来咸香可口。有一次吃饭我夸肉丸，几个老乡把他们的肉丸放到我碗里。村民们坐在同一个炕上吃饭，有时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十三花里有一道菜是吃功夫的，就是蛋卷。先铺一叠鸡蛋饼，每块饼上均匀铺一层肉末，小心卷起来，然后整齐地放入蒸笼，大火蒸熟，冷却后迅速切成小块。酱排骨和红烧鸡腿比较好做，但是因为都是土猪土鸡，所以无论怎么做都很好吃。碗底萝卜丝不是菜，只是有人喜欢。有一次，我看到一个人把一个装满十三朵花的碗推到我面前说，都拿走，到干燥的地方来一碗萝卜丝！当芜菁蔬菜丝端上来时，他咬着自己的脸颊，发出驴吃夜草时的砰砰声。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但他太好了。他能做什么？等大家都吃完了，这个座位就结束了，管家就开始安排下一个座位。

吃完饭的人不用马上离开，因为院子里的临时帐篷里火旺，可以抽烟、泡茶、打卡、打牌。万一没事也可以叼根烟，几个人凑在一起坐在站台上，听高音喇叭里嘹亮的秦腔。这时，你可以看到新女婿胸前盖着红缎被子，进进出出，彬彬有礼，迎送迎送，劝茶让烟，而你永远看不到新娘和他同时出现，因为在送她的“贵客”被送走之前，新娘是不能下地的。

这一天总有三组最尊贵的客人，分别是舅舅家、舅舅家和送新娘的贵宾。他们都拿着鞭炮，远远地把门带上了。而且因为贵宾后面跟着新娘，他们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矜持和严肃，接待的人都很紧张，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承受不起。所以，前面要有鞠躬带路的人，沿路要有递烟点火服务的人，要有握手拍背奉承的人，甚至要走很远的路的人，都要在门口准备好脸盆毛巾，随时递过来。当然，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高贵身份而失了风度。先是叫头的老头领着一堆人恭恭敬敬的给主人家的三代牌位磕头以示敬意。他们入席后，村里年纪最大的人或者家里年纪最大的人会陪着他们入席，让酒点燃，添茶。他们也不能随便吃普通的十三花，而要吃庄严的“四盘”。四道菜是这天的招牌菜，直接决定了这场婚礼的水平。虽然叫四菜，但情况较好的主人家可能会摆上六个八、十二菜，以示婚礼的隆重和隆重。

送走贵宾时，院子里要摆一个桌案。桌子上，瓜子、糖果、核桃、花生、水果香烟、花卷包子、酒杯、酒盘要一个接一个摆。最重要的是在桌子中央放一盘现金，和前来祝贺的人——无论是吃饭，喝茶，喝酒，打牌，聊天，看戏，做饭，前前后后。这个时候，老先生和贵客里的总管就会互相打招呼，走到桌前问今天什么风？西神在哪里？这两位伟人既迷人又有礼貌。照例，贵宾们要端着酒杯，向各路亲戚敬酒，说谢谢款待，回见，不懂事的新娘小家还看着呢。这时，总经理会安排人把桌子上摆放的东西装进每位贵宾的口袋里。和往常一样，他们会很有礼貌，但是一定要装，因为这是规矩。而那一堆钱，他们拿去和新娘告别，还有一部分留给了新娘。新娘不能下地，但看着即将离开的亲人，想到从此又进了另一扇门，没有一个不哭甚至不大声哭的。有一次我看见一个新娘跪在炕沿上，低声啜泣着，喊着:大爹！大叔！大叔！大叔！心软的客人早已泪流满面，转身离去。

(3)

当尊贵的客人最后谦恭地出门时，基本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会来送行。有的牵着手，有的笑脸相迎，有的一根接一根递烟，有的说着客套话，当然还有的袖手旁观在路边看热闹。人们也大多说些待客之道不佳，希望理解的客套话，以及姑娘嫁到这里当亲生孩子，你就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的安慰话，贵客自然点头微笑，不断挥手。场面极为喜庆、祥和、热闹。

送走了尊贵的客人，忙乱的一天即将结束，太阳已经落进了窝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下面的亮点是村与村之间的人闹洞房。其实城里人也闹洞房。有时候，虽然闹得过火，但节目总是显得单一、雷同、乏味。基本上就是用鞋油牙膏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新郎画成鬼。，还有各种蔬菜水果都挂在他身上。捣乱者用棍子敲新郎的腿，让他和新娘做各种高难度动作。如果动作做不出来，他就拼到死。我的一个同事结婚后很好。而一个常见的节目是，新郎头上顶着一个铁脸盆跪在新娘面前，新娘敲着脸盆问话，一问一答，大概就是婚后谁洗衣服，做饭，扫地，接孩子之类的老生常谈的问题，因为他即将残疾，新郎要想继续活下去只能有一个答案。有时候是血淋淋的，比如在新房的被褥里埋一根针。当然也有心地善良的人。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马少了，总有36匹...

农村人不希望新郎参加洞房。贵客走了，村里的年轻人马上就可以围上新房。为了防止在吵闹的房间里损坏铺盖，大家大叫着扯下铺盖，撤掉铺盖，只剩下一个浅炕。胆小的新娘看到这场战斗时已经瑟瑟发抖了。当然也有倔强的新娘盯着威胁，意思是你敢过来，我就敢跟你硬打！也有新娘来开会，很有礼貌的和大家聊天开玩笑。意思也很明确，让大家不好意思下手。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办婚礼是规矩。只要你愿意结婚，就说明你认同这些规则。但是所有的节目都是要付费的，而且是明码标价的。在村里，这是官方价格，谁高不能再低了。这里最文明的节目之一是“过桥烟”，新娘点上一支烟，用嘴唇夹在中间，闹事者就会凑过来用嘴叼着烟，吸几口。几支烟之后，新娘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清楚地记得，过桥香烟的价格是每支10美分。那时候在农村10分钱可以买两个鸡蛋。还有一个更文明的节目，就是交20美分后，可以亲吻新娘的脸颊。这是一个短小精悍的节目。伴娘在旁边收钱，男生一个个经过，不一会儿就能收很多零钱。我不记得谁结婚了，只记得新娘不是很漂亮。一个小伙子先付了两毛钱，犹豫了一下，突然吻了一下正在数钱的伴娘，迅速转身出去了。突然出现这种前所未有的变化，伴娘愣了一下。当她回过神来，奋力冲出房门时，那个年轻人已经溜走，消失了。这些收费项目完成后，基本都是后半夜了，吵吵闹闹的节目都要翻新翻了。最可怕的是，大家把新娘的舅舅甚至公公都抓来，压在炕上，背上鞍，让他们在炕上跪成圈，让新娘手里拿着鞭子反复抽打。在吵吵闹闹的房间的夜晚，我们无法关注代与大小。很多长辈的手下都已经预料到了晚上会发生的故事，所以在送走了这位贵客之后，立刻克制住了笑容，转身躲了起来。他们有的躲在柴窑里，有的躲在驴圈里，有的躲在土豆窖里，有的甚至下了河沟，去了包子山。但无论逃到哪里，藏到哪里，最后都被一个个护送回去任人摆布，不仅要装驴，还要付钱。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了，但是都说洞房越暴力，夫妻俩以后越幸福，一家人以后越幸运。有了这样一个明目张胆的借口，村里的年轻人就会在这一夜放开手脚。有一次因为人太多，场面火爆，炕面瞬间塌陷。新娘被拉出炕洞时，已经是烟雾缭绕，满身草灰。大家反而羞愧难当，争相拍打新娘身上的灰尘。新娘脾气好，一直说没事，没事。不过，我也能遇到脾气火爆的新娘。听说外地村一大家子娶了个很漂亮的新娘，互相发生关系的人多了起来，节目也越来越火了。但他们哪里知道人家出身武术世家，而且很擅长。炒得过火的节目触及了她忍耐的极限，于是起身露一手，瞬间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当大家一哄而散的时候，发现会场很冷，非常不吉利。

(4)

洞房不能吵到天亮，夫妻俩总要睡觉。这时，闹得不欢而散的人们虽然还意犹未尽，但也只能让新娘从炕上脱下来，退到地上观看Xi娘主持的装床仪式。而那些赔了驴又被新媳妇打屁股的丢人的长辈们，终于熬过了这一关，松了一口气，绷紧了脸，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穿上衣服回到楼里泡茶聊天，等着新娘睡觉。Xi娘必须是一个有着和谐统一的家庭和孩子的已婚妇女。她的生肖也一定是面相，十二生肖每年只有三个面相。因为有这些限制，所以每次找一个有好床的幸福妈妈其实挺麻烦的。既然是床，自然少不了新郎。至此，他终于可以见到妻子了。记得有一次，一个新媳妇被捣蛋鬼搞得筋疲力尽。当她看到新郎终于被让了进来，她掩面大哭起来。在大家的鼓励下，她渐渐不哭了，悲伤地看着新郎，破涕为笑。众目睽睽之下，一对情侣喝着酒，吃着长面。Xi娘安排他们坐下，拿出几个口袋，里面装着花生、大枣、核桃和荞麦、小米、黍等五谷杂粮，一个个撒在炕上，每次说一个字。文字简单，通俗，押韵，很有意思。大概是对老人孝顺的嘱托和早生多子的愿望吧。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看过这个，可惜现在一个字都记不住了。只记得在喧闹的房间喧嚣过后，洞房的气氛突然显得平和而深情。摇曳的灯光下，新娘对着新郎微笑，所有人都意识到该撤退了。

但是，还有一个神秘的仪式，那就是听床。我至今不知道其中的深意是什么，更奇怪的是，最先蹑手蹑脚在窗下和门口听床声的长辈，竟是姨、姨、姨、蝎子。但是，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听了听，然后回屋回复，真正打持久战的是村里那些脑袋迟钝的小伙子们。他们可以默默的蹲在门下，不听到一点动静绝不罢休，为以后见面时取笑新郎新娘留下一些证据。但是新郎早就知道这些招数了，因为他可能听过很多和别人做爱。有一次，为了早点摆脱门外的听众，一个马夫悄悄打开挡风玻璃，泼了一盆冷水。3月9日天气，滴水成冰，门外的小火全被抓了。一阵嚎啕大哭之后，外面都被骂了，新郎在里面笑了笑，就放心了。他知道如果这些家伙不离开，他们会冻成冰疙瘩。但凡事总是失算。这些家伙因为在新房子里埋伏了办公室，不愿意离开，就继续安安静静地蹲着，让衣服冻着。新郎以为大家都走了，才敢对新娘大声说话，准备睡觉。原来，新娘穿了四层裤子，系了四条裤绳，防止大家闹房间时不小心尴尬，而且都打了死结——这是这个听音室最大的收获。但当我听到新郎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准备了一盆水要把这些烂松树冻死时，大家都咬牙切齿地想，你小子别得意得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呢。原来他们早已在炕沿下埋伏了一根枪棍，并在枪棍的麻花上绑了一个燃烧的香头。这基本上是一个简单的定时炸弹。只听屋里一声巨响，新郎惊叫着从炕上弹了起来，怒叫道，这是哪只狗干的，嗯？然后有人打开风窗说，是老子干的，看谁过得好！大家起身抖落冰茬，笑着相约出门。

这就更加难以理解了，但也只有这样，这场婚礼才更加令人难忘。在未来的岁月里，人们会讲这个笑话，取笑新郎。举个例子，有一次一个粮袋打了个结，解不开，大家就喊新郎来解，说他是解绳子的专家，我们不要逞强。

该上床的时候照常上床，但有时候太晚了。那时候农村的人跟对象打交道基本都不怎么说话。结婚前，两家人还把对方当亲人，节假日也经常互相走动，但两个年轻人交流的机会很少。见面的时候，他们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我能清楚的记得，我表哥在他们见面的时候对着他的未婚妻笑了笑，他的未婚妻咬着嘴唇，脸红了。我表姐要走的时候，远远地站着给他送行。回到家，她发现他包里塞着一双鞋垫，上面绣着一对彩色线条的鸳鸯。如果一个女生看到女婿兴高采烈，可能她父母也觉得孩子不够矜持甚至不够庄重，让她脸色不好。如果两个年轻人一起在田里坐一会儿，或者一起走一会儿，他们肯定会被他们的阿姨发现，从而成为村里的大新闻。这是当时的大环境，但这种婚姻不一定是包办婚姻，因为成年人肯定会征求子女的意见，只有两个子女同意，两个家庭才能成为亲戚。这种婚姻被证明是相当稳定的。我妈曾经说过，她和她爸婚前没说过一句话，婚后一次都没红过。我父亲还教了她凤凰琴。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婚前没有沟通，两个人磨合的时间可能会更长。有些人在新婚之夜会和妻子发生不愉快甚至激烈的冲突。现在，有几件事让人忍俊不禁，有些还在村里作为笑话流传了很多年。

(5)

不记得是谁的诗了，只记得一句:“我一醒来，她就睡在我身边。”

两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人就这样睡在一起，真奇怪。他们怎么说话？如何沟通？但是我觉得，只要两情相悦，一切都很简单。但是前几年有包办婚姻，尤其是年轻婚姻，两个成年人是多年的好亲戚，但是孩子长大了就不同意了。如何做到这一点？于是大人们祭出祭品，开创了一部家法，让他们有了尊严，也造成了很多婚姻悲剧。南山上有一桩从小就订好的年轻婚姻。男孩长大了，考上了师范，女孩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对象。但是，两个大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强行举办婚礼。结果那天晚上不愉快，新郎死活不肯进洞房。新郎的父亲气得拿起鞭子，当面抽打新郎。新郎像牛一样无动于衷。亲戚也在他身边劝，说没事的，互相理解，好好生活就好，先入洞房好不好？新郎见赶不走大家，就留下狠话，说谁觉得好就进去！之后，我拿了一卷铺盖，在驴棚里睡觉。后来听说他们和平分手，分开结婚了。除了包办婚姻，还有一些未满法定年龄的婚姻，这在农村地区相当普遍。我们村有个老太太，比大女儿大十三岁。小时候看到她女儿拄着拐杖来看妈妈。两个人都像姐妹一样绑着脚。两个倔强的孩子突然结婚成为情侣，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新婚之夜吵架。第二天天一亮男孩就跟妈妈抱怨，哭着说，妈妈！看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妈妈看到的时候，很惊艳。男孩遍体鳞伤，脸上被抓出很多血痕。这不是打架，这简直是虐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形影不离。我后来遇到了他们两个。男生骑着摩托车带着女生，女生把头埋在男生背上，风一样的过了马路。还有一对夫妇，婚礼本来很顺利，但却在晚上引起了波澜。送走了贵客，洞房嘈杂，床顺利装好，听房的人都走了。结果不知怎么的，新娘飞了出来，把新郎踹倒在地。我当年睡的火炕是用打磨过的石头画的，特别光滑。据说新郎飞了很远才停下来。这件事在村里被当做笑话讲了很多年。大家都比较关心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个人都守口如瓶，从来没有告诉过大家。新娘漂亮能干，据说后来当了急民兵组织村里的妇女干活，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们家孩子吵架互相骂的时候，都叫她的名字骂。

那些年，农村人好像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唯一能睡在一起的就是那对夫妻。辛苦的工作，贫穷的生活，琐碎的日常事情都要靠两个人* * *去面对和承担。随着长期的磨合，甚至性格不合的两个人也逐渐成为了最亲的人。

婚礼第三天，等其他客人都走了，新郎的所有亲戚都要留下来品尝新娘亲手做的精美手工面，一般要等到下午，流水席会继续摆在楼主的炕上一上午，但这个时候基本客人都是自己家的亲戚。大家按辈分坐好，新郎新娘由伴郎和新娘陪着站在炕下敬酒。敬酒有两个目的，一是改变心意，二是要钱。新郎说是叔叔，新娘叫他叔叔。这时，被称为大叔的男子只好把手伸进口袋，掏出几块钱放在伴郎身边的盘子里。如果新娘太缺钱，她会再次打电话给她叔叔，直到她准备好所有的零钱。而一些想开玩笑的亲戚，会提前换很多毛毛钱，打电话时给一毛钱，一直给。当然，如果新娘受不了，做个鬼脸，伴郎就自己跳到炕上，把男方按住，搜他所有的钱。农村亲戚多。新娘早上下来，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尤其是给父母打电话之后。如果老两口少交，会被炕上的亲戚搜身。就这样，亲戚们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真是喜庆。

喝完酒，下午还要吃细面，这对新娘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和考验。先把灰水浇均匀，再把面条揉成絮状物，这个过程不好把握。水太多容易伤水。如果再拌上干面，擀出来的面就不嫩了。没有水，面团揉不到一起，容易开裂。面团要反复揉，硬的面团一定要往下揉，才能变软。一般是左手把面团提起来，右手搓出来。面团长了，对折，继续揉。重复几十次才能擦掉。功夫最多的不是和面，而是削面。将擀好的面条叠起来，对折两次，形成扇形，然后左手压面条，右手操作刀，一刀一刀推下去，切出长长的面条。手艺好的新娘切出来的面条均匀细长，放在一个有丝窝的碗里，再往里面浇热肉。虽然是一碗普通的面，但也是人间美味。当然，亲戚们吃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