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生育能力会被拉回来吗?
袁鑫认为,负增长的种子是“三十年前种下的”。
1992期间,中国生育率从60年代的6下降到更替水平(2.08)以下,意味着出生的孩子数量无法有效替代父母,内部增长率已经为负。
再往前走,是1973的“一脚刹车”——中国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成立。
整个70年代,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都是以“晚、少、少”为基调——“晚”是指男25岁结婚,女23岁结婚;“疏”是指拉长生育间隔,两次生育间隔约为3-4年;“少”就是三个以上,两个正好。1980年9月,中国计划生育政策正式启动。一对夫妇生育一个以上孩子将被定义为超生,并将受到经济和行政处罚。
这一政策持续了30多年,直到2016被废止。
“早在1991,中国的生育水平就已经下降到更替水平,人口内部增长率在进入持续稳定的低生育时代时由正转负。”原来的新类比是“1991踩下了人口上市的刹车,但火车已经前进了30年,人口增长的所有惯性即将耗尽。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在负增长之前,中国每年净增人口的下降趋势在20世纪初就开始出现,并在2000年跌入654.38+00万的区间,随后在2005年逐渐跌入700万的区间,再到2065.438+00年跌入640万的区间。
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穆光宗认为,中国生育政策的调整可能已经错过了窗口期:“2000年到2010年是一个窗口期,是计划生育政策的‘战略机遇期’,那个时候调整可能是最有效的。”
此后,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逐步放开,中国的出生率上升了两次。然而,从2017年到2021年,中国净人口连续五年下降,从2018年的530万下降到2021年的48万。
“负增长是一个阶段性的节点,但不是终点。”全球化智库(CCG)特邀高级研究员、人口学家黄告诉八健康新闻。
从地域上看,中国人口负增长的特点是由点到面的持续扩散。“典”是像上海这样的地区,因为经济发达,有少子化的趋势:早在1993年,上海户籍人口就出现了负增长,而时至今日,上海的总和生育率已经低至0.8,与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国家韩国持平。
早在20年前,被称为“国家长子”的东北也陷入了“生育陷阱”。历史原因造成的低出生率和年轻人向沿海地区的“东南外逃”,给当地敲响了人口警钟。
如今,超过一半的地区已经陷入人口负增长。
国家统计局2021数据显示,中国大陆31省份中,16省份常住人口出现负增长。
广东、浙江、江苏、福建四省人口虽然还在增加,但不是因为出生率高,而是因为都是劳动力流入的省份。
但总的来说,少子化已经渗透到整个国家,“最终都会进入负增长阶段。”
人口负增长意味着什么?
2020年中国人口增加204万,2021年只有48万。
对于中国654.38+0.42亿的庞大人口来说,这个数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也意味着中国人口总量已经非常接近峰值,几乎相当于“人口零增长”。
出生人口越来越少,继续走下去,会越来越接近出生人口和死亡人口交汇的边缘。
袁鑫告诉八大健康新闻,在变成正常的负增长之前,往往会有一段人口零增长的时期,通常会在零上波动几年,然后转为正常的人口负增长。
“在负增长的初始阶段,人口依然庞大。即使从十四五开始负增长,也还是在初期,人口庞大的基本国情不会改变。”
“即使2020年生育率为1.3,2050年总人口仍将在12-13亿以上。在负增长的前期,我们还处于庞大人口的惯性中。”袁鑫强调,“人口现象演化为人口问题往往有一个时滞。人口负增长和人口老龄化只是人口现象。一方面要提前了解和准备。另一方面,要明确这种人口现象与经济社会发展不匹配,这是问题,但匹配不是问题。”
但值得注意的是,人口负增长释放了人口下降趋势将不可逆转的迫切信号。“如果长期维持这种不可持续的发展,就会离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目标越来越远。”穆光宗说。
黄指出,“人口负增长开始时很慢,然后会继续加速。如果生育率一直维持在1.2以下,那么人口最终将以每出生5人死亡的速度减少。”
1980年末,中国总和生育率为2.6,远高于2.1的更替水平。从1994开始,这个数字一直在1.6和1.7之间徘徊,但在2020年跌至1.3,2026年只有1.15。
人口学家何亚夫对八点文健表示,人口增长具有惯性,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时,人口不会马上下降。同样,人口下降也有惯性。未来中国人口出现负增长时,即使生育率上升,人口惯性也会长期下降。
上海银豹资本首席经济学家张智威在接受BBC采访时指出,这意味着中国经济增速的放缓可能会比预期来得更早。
报告写道:人口负增长的趋势意味着未来几十年中国的劳动力供给将继续萎缩。更少的劳动力可能意味着更高的工资,这可能意味着制造业出口放缓,阻碍中国未来的经济增长。劳动力的萎缩还会凸显社保尤其是养老金能否维持等问题。
维多利亚大学政策研究中心彭秀健博士在《对话》中写道,中国劳动年龄人口在2014年达到峰值,预测到2100年将减少到峰值的三分之一以下。据预测,在此期间,中国老年人口(65岁及以上)将继续攀升,在2080年左右超过中国劳动年龄人口。
“这意味着,目前每100个劳动年龄人口需要供养20个老人,但到2100年,100个劳动年龄人口就要供养多达120个老人。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年均下降1.73%,这意味着除非生产率快速提高,否则经济增长将明显放缓。”彭秀健指出,与此同时,中国需要投入更多的生产性资源来提供健康、医疗和养老服务,以满足不断增长的老年人口的需求。
女性的生育能力会被拉回来吗?
人口问题一旦出现,就意味着解决人口问题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这是中国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的毛在2018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的。
国家卫生委员会2021年的调查显示,妇女的生育能力将继续下降:
育龄妇女平均计划生育子女数为1.64,低于2065、438+07年的1.76和2065、438+09年的1.73。90后和00后作为生育主体,生育意愿特别低:分别为1.54和1.48。
黄认为,1990年代出生的人口经历了断崖式的下降,即90年代末的人数比90年代初少了很多,目前生育主力已经从90年代的第一代逐渐转变为90年代的最后一代。到了生育高峰期,女性基数已经大大减少,生育能力会更低。“这对出生率是双重打击”。
上述调查显示,经济负担重、孩子无人照看、女性对职业发展的担忧等因素成为生育的主要障碍。
一方面,在年轻人看来,生育意味着巨大的直接和间接成本,包括金钱、时间和精力,回报可能很渺茫。
“农业时代,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劳动力,所以生育有经济动力。现在有了孩子,除了在精神上得到一些快乐,你几乎完全是在经济上付出。养孩子没有收入,可能和你的付出完全不对称。”黄对说:
另一方面,很多女性“不生孩子,少生孩子”,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职业发展受到影响,会受到母性的惩罚。女性生育后晋升机会减少,地位被边缘化的现象并不少见。有研究人员计算过,中国女性每生一个孩子,工资收入就会减少7%。
黄认为,低生育率的根源是缺乏经济动力。要想真正提高这一代人的生育意愿,需要一个真实有力的激励机制。
穆光宗还指出,将家庭生育负担外化比强调家庭内部的合理分工更重要,国家和政府要分担生育、抚养和教育的成本。国家还应该对无形中承担生育“外部成本”的主体进行补贴,让企业减少员工生育带来的损失。只有这样,女性员工才能得到更平等的对待。
在《决定》一文中,国家卫计委强调,当前工作的重点是完善积极生育支持政策体系,但“目前我国配套生育支持政策体系还不完善,与人口发展形势和人民群众的殷切期望还有很大差距。迫切需要加快建立和完善。”
能够支持生育友好型社会的相对完整的政策框架主要包括:经济支持政策(津贴或减税)、时间政策(产假或育儿假、弹性工作时间等。)、提供托儿服务和保护工作场所权益(工作保留、培训等。).另外,“生育友好”应该是对男女双方都友好,不要把生育的责任只推给一方。
目前,在中国,妇女仍然承担着抚养子女的沉重责任,难以获得充分有效的制度保障:
大部分地区产假仍然只有3-4个月,男性法定陪产假也只有15天。“谁来带孩子”还是个大问题。
中国的学前保育和教育资源仍然供不应求。0-3岁的孩子主要由妈妈或爷爷奶奶照顾。2065438+2009年全国0-3岁儿童入托率仅为4.3%,现有资源远不能完全满足家庭需求。
何亚夫建议,中央层面应出台托儿补贴制度,让更多流动人口受益。“育龄家庭付出很多,但受益的是国家,所以只在中央层面鼓励生育是最合适的。”
然而,经过全球多个经济体在货币、政策、环境、文化等方面几十年的巨大努力,一些国家的生育率开始略有进步;有些国家或地区的生育率和女性生育能力仍然不会提高,一路走低。
以瑞典为例。20世纪70年代末,该国的出生率下降到大约65,438+0.60。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保护孕妇的权益,例如提供免费医疗,提高育儿补贴,以及立法禁止解雇孕妇。
随后,政府大力推广育儿服务,鼓励男性一起做家务、带孩子,并继续延长产假。经过近10年的努力,瑞典的生育率由1989上升到2.1。
然而,在20世纪90年代,经济衰退使得这些福利缩水。或许是出于对经济不确定性的担忧,瑞典家庭再次降低了生育率。90年代末,生育率下降到1.5。
经济衰退结束后,政府将育儿假延长至480天,并提高了育儿津贴的金额。
近年来,瑞典的生育率一直保持在1.8-1.9之间,高于大多数发达国家。
瑞典的故事告诉我们,要把接近1.5的生育率提高到代际更替的水平,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这种努力的结果是多么脆弱,多么容易重复。
目前,我们可以做的是加紧努力,呼吁和制定更先进的政策。
正如袁鑫所说:“未来二三十年,即使人口负增长,人口老龄化加剧,也不是中国人口问题最严重的时候。真正严重的时候会是30年后,50年后,甚至更久。”无论我们是否错过了“窗口期”,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对未来的积极准备。
无论我们是否错过了“窗口期”,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为未来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