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学欣赏:王景洲散文《我的小妈妈》

我的小妈妈

文/王景洲

我妈出生于1917。她人小脚小,是村里有名的三寸金莲。我的母亲虽然身体虚弱,不识字,却以非凡的毅力,带着一个家庭走过了战争、灾难和无数年的风风雨雨。给儿孙留下一串串催人泪下的故事。

1938年春天,18岁的父亲毅然前往延安参加革命。家里就剩了舅舅,大奶,爷爷,我妈。父亲走后三个月,我出生了。此时三位老人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母亲成了里外一把手。一家五口人吃饭穿衣,地里十几亩薄地全靠她三寸不烂之舌打理。

冬天临近,父亲寄信回家,说:“儿子在陕西延安悦来酒楼,帮人做布匹生意。我不能靠近去表达我的敬意。希望送一套棉衣御寒。”母亲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棉衣棉裤送来。没想到,三个月后,包裹完好无损地被退回来了。对此,村民们一直议论纷纷,说父亲“死了”。要知道,大叔膝下无子,从小就把父亲当亲生的。因此,当他听到邻居的流言蜚语时,他怒不可遏。对于我爷爷来说,他是18亩土地上的独生子,见不到人,也不能死。离延安府有千里之遥,他内心的煎熬是难以想象的。

21岁的母亲舍不得丢下三个老人,决心不嫁,要一个人养家。第二年春天,我叔叔因呼吸过度急促和痰多晕厥而去世。弥留之际,他拉着我的手说:“周牛,你真没福气……”叔叔去世后不久,我爷爷也因为不堪忍受的痛苦和他一起去世了。年轻的“寡妈”又一次带着三寸金莲走了,一个人给爷爷安排葬礼。我们家的一位爷爷拉着我的小手,给他爷爷摔了一个“老盆”。街上的乡亲们热泪盈眶,叹息道:“这一家老小,就靠这样一个小脚女人。他们以后怎么生活?”

两位爷爷去世后,家里只剩下我和奶奶、妈妈,我得照顾一个帮手。母亲迈着小脚下地,干着和顾公一样的重活。她在家里很忙,白天种田、做饭、喂猪养鸡,晚上纺花织布到很晚。

1942年,旱灾和蝗灾接踵而至。妈妈和大奶吃糠咽菜,会省一点粮食给我吃。妈妈也是乐善好施,不管多难,一旦找到有困难的人,就赶紧迈着小碎步给他们送点吃的。人家不要借给邻居的菜,就算还给她。

突然有一天,鸡叫狗叫,日本人突然进村。黛奈闻讯,赶紧让母亲和三义变相逃走,她老人家誓死相救。于是他们用煤灰蒙着脸,我妈把我抱在怀里,跑到林家,躲在他家的地窖里,终于逃了出来。后来我经常想,我那时候是个六岁的孩子,差不多三十斤重,我妈脚那么小,力气也不大,但是她抱着我逃的时候一点也不比别人慢,这其中应该包括我妈对我的爱有多深!

解放后,我母亲成了女房东。有人强迫她用三寸不烂之舌为集体扛屎,她时不时被推,因为推搡摔倒时有发生;有时那些人强迫她为集体拉犁耙。我妈妈的脚太小了,走不稳。她怎么能像动物一样犁耙呢?尽管如此,我妈从来没有向命运屈服过,每天都用不稳的小脚忍受着所有的冷眼和不公,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要把这个家扛到底。

当然,我妈这时候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农闲时,她编织家纺、鲜花,在家养猪养鸡。一旦我攒够了鸡蛋,我就会迈着小脚去市场,用我卖鸡蛋得到的钱来支付我的学费。当我在20英里外的陈妙东小学毕业时,她总是用小脚送我走。在路上,我因为脚小而行走困难。当时土路坑坑洼洼,小妈妈坚持送我上学。她完全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儿子变成一条龙,把我当成了她生命的曙光。有一次,她去学校看到别的孩子穿着漂亮的校服外套,就赶紧回家给我做了一件同样款式的粗布外套。我知道,她是怕儿子自卑。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感激涕零,忍不住泪流满面。

1952年夏,西北军区首长兼第一野战军指挥的父亲调任南京军校。消息传到家里,大奶和妈妈激动得热泪盈眶。后来,15离开家乡的父亲一身金衣回到了家。这真是一件幸事!他们相互拥抱了很长时间,抽泣着。父亲不忘根,当即决定让全家去南京和他一起生活。但“金家银家不如自家”的观念牢牢束缚住了70岁的大奶,她不仅不肯自己去,还坚持不让我去南京。从此,父亲每个月都要给我寄钱,供我读书贴补家用。为了伺候老人大胸,父母不得不同意“离婚”,我妈也愿意继续做她的“寡妇”,继续每天在乡下老家种田、做饭、喂猪、喂鸡、做家务、伺候大胸。

1960年2月,43岁的母亲为小脚大奶孤独终老。念及母亲对家庭的付出,大奶在弥留之际含泪对我说:“周妮,你别忘了你的母亲。”母亲也常说:“养儿防老。”但由于种种原因,我对母亲的孝顺,还不如母亲的善良。妈妈去世后,让我很后悔。

我被何达大学数学系录取了,1959。“三年自然灾害”让我妈饿得皮包骨。为了熬过饥荒,她曾经和爷爷一起跋涉到信阳讨饭。结果钱花光了,什么也没买,饿着肚子回来了。不耐烦,她只好和爷爷一起去大学找我。我只能用省下来的饭票给他们买些黑馒头。我妈舍不得吃,就把馒头都给了我爷爷。我爷爷高兴得一口气吃了六个。事后我常常想,我妈在那么饿的情况下,竟然舍不得吃一个馒头。她心里只有别人,从来没有自己。

大一就结婚了。婚后因为媳妇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婆媳不和,后来不得不分开。我以为会很平静,但不是。有一天我在何达大学(大约1962),突然收到我妈妈的一封紧急来信,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让我赶快回来。回到家,我妈伤心的说要和亲戚朋友一起去南翔躲避。我不明真相,哭着要留住妈妈。我妈说:“周妮!你不让我走,你就见不到你妈妈了。”无奈,只好顺从自己的意志。然后,我妈把我七岁的妹妹送到姥姥家。第二天,妈妈把她仅有的锅碗瓢盆和破旧的衣服放进了两个篮子里。我挑着担子把我妈送到了东边,然后我舅舅把她送到了顾庄的娘家。第三天,我妈拉着小妹妹,用一双小脚走开了,逃避。我清楚地记得,母亲离家的时候,一步一步回头,舍不得回头看那个熟悉的家。那一刻,我被交流淹没了,痛苦不堪!

若干年后,村里人告诉了我真相:他们婆媳分锅住的时候,媳妇让她妈和小妹住楼上(我爷爷留下的三间祖屋),她住楼下,所以还经常生气。媳妇不让妈妈吃菜。有一次,媳妇说妈妈偷了她的东西,她把妈妈和妹妹锁在楼上很久;还有一次,媳妇用水泼了妈妈的被子,当晚母女不得不相拥一夜;更有甚者,一天晚上她妈刚睡下,她媳妇就上楼卡住她的脖子,想杀了她。正因为如此,她妈妈决定离家出走。但是这些原因,我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怕我们夫妻生气,宁愿自己出去乞讨,也不愿找别人麻烦。

后来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在信中严厉批评我:你妈走的时候你妹妹多大?有办法在外面生活吗?这让我心如刀绞,无地自容,一直有负罪感。事实就是如此。晚年,我妈帮我媳妇养了半年多三个孩子,给三个孩子缝了一件粗布棉衣。后来帮我老大养了几个月的女婴,天天擦屎刮尿,从不吝惜力气。尤其是我去新疆支教的那十几年,我70岁的母亲经常迈着小脚丫走二十多里路回老家,帮我大一点的孩子干农活,做饭扫地,缝缝补补,摘枣选花生,什么都干。晚上,我和牛二住在野外的一个小棚屋里,我不厌其烦地去看枣园和经销商。

母亲从不在乎那些对她有怨气的人,却总是对那些曾经对她好的人心存感激。有时候,我不知道哪个邻居会帮她一把,或者哪个街坊会给她一点点好感。我妈一直记得,“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他们怎么可能好!”

我妈一辈子勤俭持家,惜物如金。她从不让我和妹妹给她买衣服,还经常说,我的衣服穿不完。一辈子的吃喝穿,几乎全靠自己的双手。从头到脚都是我自己缝的。她可以穿二十多年的毛衣,穿一辈子的皮背心,穿一辈子的狗皮床垫。母亲一直是简朴的生活,从不讲究,极其节俭。吃完碗里的饭,我总是掰一小块馒头把饭碗彻底擦干净,吃瓜的时候把皮啃出天空。有一次去我姐家伺候我妈一个多月。我给她做了一些家常菜,买了一些普通的零食。我妈居然开心的说:“我这辈子什么都吃了,什么都没丢!”"

母亲对自己很小心,但对别人很大方。到了晚年,她把辛辛苦苦织的粗布单子给我们还不够,却坚持要给我们买新毯子,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任何东西。其实57年,家里穷到没什么可送的。后来我妈还把结婚时的金银首饰和祖传的银元都给了媳妇,把我老婆感动得热泪盈眶。

母亲这辈子没生过大病,也没进过医院,这是她修来的福分。妈妈的养生秘诀就是常吃黑白丑。她说:我经常吃黑白丑,没毛病。我母亲晚年也长出了一颗新牙。可惜母亲晚年患了白内障和青光眼,一开始也没在意。当我们试图救治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最终她失明了,后悔莫及。不过老母亲很乐观:某某人瞎了几十年了,还活着。母亲如此乐观豁达,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感到惭愧。

我妈死的那天,早上喝了一碗汤,然后大便一次,然后93岁的时候平安地驾鹤西行。抛开悲伤不谈,我暗自想到,骑过鹤的母亲,可能永远也忍受不了三寸不烂之舌的束缚,也忍受不了行走的艰辛。啊,母亲,我衷心祝愿您在天堂的灵魂是一位善良而自由的仙女。

母亲去世后留下的空白,常常让我悄悄想起她生命中无数的片段和情节。每一个片段和情节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上的一根树枝,上面结满了母爱的浆果和她人格的坚果。每一颗浆果都是透明纯净的,每一颗坚果上都刻着她三寸不烂之脚留下的足迹,就像我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满脸泪水。

关于作者:

王景洲,男,出生于1938,河南新郑孟庄镇庙西王村人。大学本科学历,第一批高级中学教师(教授),教研组组长,终身班主任,学科带头人,中学生学习报主编,著有《王家谱》、《千年沸泉》等。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数学论文在很多报刊上都能看到。他爱好广泛:诗歌、艺术、唱歌和跳舞等。,并且热爱文学。诗歌已经在几家报纸上发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