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医疗保健
临死前,陈布雷对妻子王说:“宋朝人老了,可以隐退,在青山绿水中过一个修道的日子,安度晚年。夫人,我很想在杭州买块地,不管多贵,为我的退休做些实际的准备。”
陈布雷买下了这片位于九溪十八溪的土地。没想到,这个地方从来不是他的退休之地,却一直是他最终的归宿。
陈布雷,宁波慈溪人,被誉为蒋介石的“文学胆识”和“智囊”。1912入团。曾任上海天铎日报、商报、时事新闻主编,立志终生从事新闻工作。
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自从1927认识蒋介石后,他逐渐被包裹在自己最不喜欢的政治圈子里。此后一路从商,历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教育部第二部长、中宣部副部长、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总统府国策顾问。
这种对别人的羡慕,让陈布雷很郁闷。最终,他在极度的精神和肉体痛苦中独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1948 165438+10月14一大早,南京中央日报刊登了一条爆炸性新闻:“陈布雷家人昨天因心脏病突发去世,总统夫妇前去吊唁明大丹”。
新闻里有一段说:
这是谎言。说谎的是陈布雷本人。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他写给他的秘书蒋和的遗书里。这是他承认的:
“如何发布消息”“我不妨就说,‘XX从8月份开始患上了极度的神经衰弱,白天经常服用安眠药,因服药过量而死亡’。”".
陈布雷招供的原因,正如他自己所说,是害怕“反动派捏造谣言”。根据陈的遗言,的好友强烈反对发布消息。他抱怨:“宣传,宣传,搞了一辈子宣传,后来连命都丢了,还谈什么宣传!”
最终国民党决定澄清。假新闻发表4天后,《中央日报》重新发布了一条新闻,更正了陈布雷死于心脏病的说法,并承认“为报效国家而死的感激之情”,含蓄地传达了他死于自杀的意思。
时间回到同年的早上,111。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召开临时会议,陈布雷拖着身体去参加会议。
近年来,陈布雷的健康状况实际上一直很糟糕,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油尽灯枯”。看下面这张照片——瘦长的冬瓜脸,卷曲的嘴角,忧郁的眼神,苍老的年纪。这显然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这是陈布雷在1948拍摄的照片。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这个意思。
会上,蒋介石大发脾气,陈布雷直接提出抗议,却被蒋介石骂了一顿。要知道,蒋介石一直很尊敬陈布雷,一直称他为“先生”,但这一次,他却大声对陈布雷说:“你是不是精神不够强大?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唱反调?真的是学者的错。去休息一下吧!”
陈布雷从未被蒋介石这样对待过,当时他感到非常屈辱。他的脸变得又红又白,然后他就走出了会议室。
江,的秘书,正在等陈回去吃饭。当他看到陈进门时,他脸色苍白,好像病得很重。看见姜正看着他,问道:“我看上去怎么样?”
蒋问:“陈先生身体不适吗?”
陈布雷点点头,坐下来吃饭。这顿饭吃了很久,陈布雷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转而在侃侃侃侃而谈:从北伐到抗战,再到国际形势,所有的话语都透露出他对当下国民党的焦虑。
饭后,陈对姜说:“我要休息两天。”然后他上楼了。
第二天,和拜访后,转向助手陶说:“我想理发。”说完,他交代:“我要休息,我不接电话,也不见客。”这一天,他吃得很快,只吃了一碗离自己很近的。吃完后,他心情沉重地上了楼。
你可能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没人多想。
事实上,陈布雷早已有了寻死的念头,但他当时下定了决心。12那晚,他给不同的人写信,一封一封,交代后事。
他工作一向很有条理。甚至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就要安排好一切,无忧无虑地离开。
他先给蒋介石写了一封信,然后给妻子、副官陶、、报社朋友、子女、弟弟、几位同事等。,共计65,438+00个字母。
此时天已经发白,远处传来长长的晨钟声。陈布雷拿出两瓶100片的安眠药,匆匆吞下,连同衣服一起倒在床上。
上午9点,公寓的电话响了——是中组部催促陈去参加会议的。姜向请假,放下了电话。时针过了10,楼上依然没有动静。江和陶的副官都觉得有些奇怪。
姜于是上楼,在门上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姜心慌了,更用力地敲,但没有动静。姜急忙喊道:“陶副官,快来,从气窗里看看!”
副官陶搬来茶几,站在上面往里看。他发现陈布雷床上的窗帘放下了,他看不清楚。他赶紧凑过来打开弹簧锁,他们一起冲进去拉开窗帘——面无血色,嘴巴咧得大大的,天哪!陈布雷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枕头上放着写给江的遗书,一支没放好的钢笔,还有两瓶巴比妥类安眠药散落一地,其中一瓶是空的,另一瓶还剩几粒,还有一些药片从他的枕头上掉了下来...
姜打开信封,刚看了第一句,“今天我负担不起,所以我要和我哥哥说再见了”泪水夺眶而出,我再也忍不住了。
他急忙通知国民党重要成员,大家很快得知“布雷先生完蛋了”的消息,纷纷赶到陈宅,有的痛哭流涕,有的热泪盈眶,气氛悲伤而沉重。
不久,蒋介石也来了。他穿着长衫和夹克,脸色平静。他看着那些真心跟随他20多年的下属的遗体,百感交集。他交代了后续的事情后,就离开了陈宅,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陈布雷是继戴笠之后第二个让蒋介石感到失落的人。他情不自禁地抬起颤抖的手,无比惋惜地写了一个横匾:“当代完人”。
纵观陈布雷的一生,这并不容易。他16岁丧母,25岁丧父,家庭的重任自然落在他肩上。但他毫无怨言,对很多弟弟妹妹照顾得很好。
虽然他只毕业于浙江大学语法专业,没有大学学历,也没有出过国,但他对自己的新闻事业还是挺满意的。
浙江中学毕业后,经戴等人介绍,成为《天多日报》的一名编辑。那是1911的秋天,辛亥革命前夕。
那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每天写两篇短评,每十天写三篇社论。他的短评里喜欢用水浒里的典故,直白,能吸引读者。
1912年,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用英文发表了《告友人书》,由外交部长王宠惠带到上海出版。由于没有翻译,天多日报的总经理推荐了陈布雷。
中英文都很好的陈布雷出色地完成了翻译任务,受到了大家的赞赏。
也许是因为他的杰出,与世无争的陈布雷最终被排挤出了派系林立的天铎日报。
他回到宁波,在小石中学任教九年。在此期间,他还自告奋勇为上海《申报》做翻译和解说,在1920,他还为宁波思明日报撰稿。
同年6月,上海商务印书馆聘请他去上海编纂《韦氏词典》。不久后,《商报》创刊,他去了上海,开始了他喜爱的新闻事业。
他还在商报写评论,文笔依然犀利,人们争相讲述,堪称报业界的“异军突起”。郭沫若后来第一次见到陈布雷,说他在《商报》上写的文章都读完了,被论文压得喘不过气来。可见陈布雷的写作技巧是高超的。
那段时间,是陈布雷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以至于在他成为蒋介石的助手后,他几次回忆和提及这段愉快的时光。文人最需要的是我写出我的心声,这成了后来陈布雷的奢望。
“金子总会发光。”陈布雷,一个不寻常的人,逐渐被另一个不寻常的人注意到,那就是蒋介石。
更确切地说,陈是由戴、、等人介绍给蒋介石的,而蒋介石当时正缺一个参谋总长,他认为非常合适。
1927年2月,37岁的陈布雷第一次见到了蒋介石。几经交流,他加入了国民党。殊不知自己已经开始被卷入政治漩涡,而且即将越陷越深,甚至万劫不复。
陈布雷从《给黄埔同学的一封信》一文开始成为蒋介石的代笔人。比如李敖说,“陈布雷一生没有什么文集——他所有的文章都去了别人的文集”。就文人而言,这是幸还是不幸?很明显。
在1927-1934这个阶段,陈布雷还是有一点自由的。蒋介石虽然想重用他,但他坚持不做官,所以不必留在蒋身边。只有当蒋介石遇到重要的事情时,他才会被叫到南京写文章。
因为那段时间蒋介石还有一个幕僚,就是杨永泰。杨永泰是个能人,在蒋介石“削藩”、“剿共”期间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得到蒋介石的赏识,命令他直接睡在卧室门口,随叫随到。
然而,别有用心的杨永泰甚至想干涉和控制蒋介石。这还不错吧?蒋介石必然容不得他。于是,蒋介石利用1934年农历元宵节的机会,在党内所有重要成员出席的情况下,公开声明他要把陈布雷叫到身边去工作。
酒席过后,为了表示诚意,姜还和陈私聊,把自己的难处告诉了他,说希望他帮帮自己,分一部分杨永泰的权力。
陈布雷是一个诚实的人。他一直很感激蒋介石对他的赏识和宠爱。眼见“大师”有难,如何一次次拒绝?于是,陈的封建“愚忠”思想又萌发了,他答应了蒋的要求。
可以说,自从陈布雷来到南京成为蒋介石侍从室的第二任主任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自己,把自己献给了蒋介石。江曾在《伤逝》中这样描述的工作状态:
陈布雷一直忠于蒋介石。他也知道蒋介石有些错误,但他不愿意也不敢背叛这个“主子”。他想忠于自己的生活;但他又是一个道德至上的文人,所以内心很矛盾很纠结。
比如1936年Xi事变后,蒋介石要他编一本与事实不符的《Xi半月》,让陈布雷很尴尬。
他写着写着扔着,扔着重写着,重复着,让一向脾气温和的他变得暴躁起来,摔断了许多支笔,叹了口气,大声对前来安慰他的妻子和妹妹说:“你不懂,你不懂,我怎么能全写出来呢?”怎么补!"
而且,在他后来的政治生涯中,这种事情不断重演。他无法抗拒,极其不情愿。就这样,陈布雷一直被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着,疲惫不堪。
他曾在日记中写道:“今天我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身体和灵魂逐渐成为了他人的一部分。人生每个人都有本能,你怎么舍得这样!"
“为他人捉刀,令人痛心”,“我如已婚妇人,难以违主”,“为不懂文字之人写文章,真乃天下最大之苦”,正如陈布雷常对侄儿翁泽勇所说。
为蒋介石写的文章,有好几次被蒋删得面目全非。一份清清爽爽的稿子,做成一堆东一片西的三色拼盘,陈布雷做了第二第三次修改...
“哦,要是我能回到新闻界就好了!”陈布雷有时会这样感叹,但他已经卷入了政治漩涡的中心,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所以他无法回头。
根据陈布雷写给蒋介石及其亲密同僚的遗书,在第二次国共内战期间,陈布雷曾劝蒋介石停止战斗,与* * * *谈判,使双方早日结束内战,让人民安居乐业。
但蒋介石不听他的,仍说“最后一战,成败在天”。陶副官事后回忆说,陈与蒋长谈之后,回到寓所,自叹曰:“成败在天!”你不能连续几天情绪低落。
辽沈战役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时,看到大量难民涌入山海关,无家可归,整个中国遭到严重的破坏和损毁。
陈布雷再也受不了了。他常常感叹:“两千万人流离失所,再打仗真可怕!”"我必须说服主席,这场战斗不能再打了。""……"
此外,中国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后来甚至发展到工人月薪只够买一块肥皂的地步。陈布雷尽力做到诚实正直,但他还是无能为力!
这一切,让陈布雷呆若木鸡,只能摇头——他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已经“筋疲力尽”
他突然发现,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像什么都没做对。他对不起他的主人,对不起“党和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他的家人,对不起每一个人...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自杀。
陈布雷是一个悲剧人物,被李敖称为“最不该死的人”和“永远为之哭泣的人”。在这样一个充斥着黑色恐怖的复杂政治氛围中,他始终是一个纯粹的学者,实属不易。难怪蒋介石会给他“当代完人”的称号。
很多人把他的死和王国维相提并论,也有一定的道理。他们都属于陈所说的“文化烈士”和“理想烈士”。
当然,陈布雷肯定错了,但他也错得很离谱。他太“蠢”了,也太软弱了。他那么聪明,当然意识到自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20多年。他后悔,也很无奈,但他不允许自己改变。所以,他不得不“以死隔绝自己”,“永远把自己埋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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