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我想告诉你,厉灵。
从北京到醴陵。火车整夜轰鸣。
那天的阳光很毒。火车站里的热浪袭人。空气中弥漫着物质的味道,汽油味和污染混合在一起。
也许是中午,车站人不多。
衣服的颜色都是深色的。一本时尚杂志曾说,对深色的偏爱可以是一种自信,而对中国大多数人来说,更多的是自卑和自闭。斯塔瓦的发哥一身黑衣,但我这里找不到类似的触感。
黑色别克。不宽敞的城市主要街道。双黄线的设置被所有司机和行人践踏和嘲笑。偶尔的白色斑马线也是无效的。同行的朋友看穿了我的眼睛,说,这是个县级市。
善意的解释和安慰一样,触及表面颗粒的同时也挖掘了内心的不安。
在我的印象里,我去过云南的边城很多次,它的清新空气和淳朴民风,不是几个汉字能堆砌和表达的。对瑞丽来说,清绵只是名气不足,与经济无关。
目前,这个小镇的街道两旁是餐馆和休闲中心。
中午,阳光下的人群很固执。我想象着入夜后的红色霓虹,却闻到了物欲的流动。
来醴陵20多天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走街串巷。
我属于用眼睛思考的一代。你所看到的就是你所想的。
从商店到马路几米的地方挤满了人。凹凸不平的路灯把市中心涂成黑白。繁荣的过去往往是混乱的。
在七匹狼的店铺前,我不止一次看到流浪汉光着身子无忧无虑地游荡。他留着长发,饿着脸,目不斜视,眼里没有焦点,周围的人都屈服了,于是他像皇帝一样大踏步向前走。
人山人海的步步高门口,全是乞丐和夜宵摊。臭豆腐的浓烈气味混合着超市这边雅芳的专属香水,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或许是与天堂的交集。
繁华,或者说荒凉,不过是路人和游客的小册子。多色,或者说黑白,无非是这个城市的寂寞谈资。对于这个城市的居民来说,习惯决定了他们的包容和享受。
达芙妮的女鞋款式出奇的少。没有肯德基。找到麦当劳的黄招牌就更难了。赫然写着“生活超市”的商业广场,与清晨的批发市场无异。不知名的品牌,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成了这里最大的特色。
北京的单说,这里的人说起话来好像在吵架。我和Candice只好拼命寻找咖啡馆和电影院的浮躁和焦虑来逃避现实。
醴陵的咖啡馆不是餐馆就是茶馆。而且电影院是无法形容的低级庸俗。
每次心血来潮去,都是失望而归。我只能无奈的笑。无助和忍耐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吗?
坎迪斯认为这只是一个县城,她说我们都应该更加宽容和理解。
街上的餐馆都是红色菜系。厨师不会做没有辣椒的菜,食客也不管。
夜宵摊上的“味道蟹”有各种颜色、味道和香味。就像北京的朋友说的很对,应该叫香辣蟹。
医生说我的胃再也经不起辣椒的考验了。看来我得在饥饿和溃疡之间做出选择了。在这场现代精神与城市物质主义的博弈中,我这个“乱世佳人一代”只能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牺牲品。
车站的入口是一条黄土和尘土铺成的街道。灰色的马赛克打在蓝天白云上,也打在路人的心上。
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你可以很容易地找到餐厅和冰柜。
餐厅的饭堂在路边,黑色的生菜和成群的苍蝇虫子相映成趣。娃哈哈是冰柜里唯一的饮用水。一问可爱,更惨了,又没消息了。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削弱它强大的吸引力。
坎迪斯和我去过一次,还会再去一次。不愿意的事情可以做,然后做,直到麻木,失去判断力和意识。
周末去株洲,不禁感叹这个曾经被我深深鄙视的城市的繁华与繁华。在我眼里,株洲已经变成了国际化大都市的代表。我几乎要感叹我们党的正确方针和英明领导,而就在我要大声唱《东方红》的时候,我又回到了醴陵,重复着我的感叹和惊讶,但更多的,是无奈和不知所措。
这个城市没有格雷斯的鞋子。名为“书报中心”的报摊,不知道Elle和“世界时尚花园”有什么关系。晚上打车的麦琪不明白,为什么晚上是干部,还这么年轻。Jeff的NG还是从北京带来的歌和电子书。网线一开始很奢侈,电话线还静静的放在中国电信的仓库里。我们最大的幸福开始从“有没有空调”演变到“多睡一会儿”。吃午饭看到豆苗的时候我们会很兴奋。每隔一段时间去城里一家便宜的家常餐馆吃饭,我们就会立刻觉得自己很有钱,在钻石银柜里唱K是一种奢侈,不是金钱的奢侈,而是精神的一种至高享受。
我有一次坐出租车跑了几英里就是为了买几本杂志。Elle 18周年特别版出版了,我还送了一个Elle时装包。我跟Candice说我给你,她说没用,没时间看。我听完觉得有点苦,心里有点苦。这不是家里几顿丰盛的饭菜或者一柜子的高端时尚可以弥补的。
虽然环境改变了人,但那些曾经深植于我心中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被剥离,只剩下除了思考之外的麻木。他们都说,习惯了吧。其实改编这个词真的太轻了。如果年轻人失去了新锐和敏感,却收获了沉默和习惯,这也是成长吗?我就不明白了,大学的思想教育书里没有这一章,在社会的大熔炉里也没被人讲过这个。但是,我心里明白,一开始不值得去想自己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正确与否就成了唯一的口号。
我站在天平的两端,不知所措。
我哥哥一直说要来看我。斯坦忍不了很久。他想看看这个城市的风景和气质到底是怎样的。我感谢他们的善意和关心。也许韩寒是对的。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眼睛看不到的时候,用心去感受。
或许,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个性。那么,醴陵的性格是怎样的?
在科技园的一个大厂里,第十三条禁令就是不允许你参加地下* * * * * *。洗脚城的小姐姐八点左右兴奋地说,今天的院子要开了。南站加油站周边有零散的麻将馆。当我乘坐1路公交车穿越城市南北的时候,我不止一次透过敞开的车门看到牌友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激烈的战斗。
我没见过计划生育的口号。男生女生都一样的口号在满大街飞。第一医院门口用红字写的禁止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的牌子,令人难忘。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纯粹的女人。理发店、餐厅、休闲中心的服务员往往不到20,大多要求高中以下学历。没有一个女生跟我说,她们渴望学习,而且习惯很可怕,在某些环境下的习惯更令人窒息。
横幅和标语实际上暴露了这个城市最深的痛苦。
被禁止的行为和灰色规则的肆意分散,看似矛盾却又真实。
在看一份人事处分令的时候,我隐约闻到了83年镇压的气息。
如果一切都只是环境的洗礼,只是一种习惯,为什么不能多保留一些简单新鲜的东西呢?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火车站出站口对面熙熙攘攘的招牌是这个城市最大的讽刺,而窗口行业的冷漠和市民的热情淳朴或许可以说明一切。
当旋风被遗弃在一个不知名的收费站的黑暗中,她不会爱上这座城市。
当山为了五毛钱和出租车司机发生争执的时候,我知道他不仅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也是在维护司机奄奄一息的职业道德。
当旋风回家后,他发现他刚买的金利来是一个有缺陷的产品,阴谋是商业神话的创造者。我这样一个店主的遭遇,只能是在这个新兴工业旅游城市未成形的脸上重重地刻上一道伤疤,痛是没了,但伤疤可以长久。
坎迪斯一直很宽容。很重要的聚会,很重要的人,她却选择了一家很普通的餐厅。买不到东西可以去长沙。也许她是对的。我应该学会理解和享受。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在北京的A-A写字楼里回首这段经历时,会突然发现时光飞逝,铅华被冲走,留给我的是独一无二的快乐和感动。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听很安静很煽情的葡萄牙音乐,回忆在非洲度过的日子,那种感觉就像天堂一样让我感动。
醴陵没有上海的物欲横流,没有黄浦江对面的房间,没有俯瞰浦东大道的Brony,没有伊势丹,没有博物馆里的势利,没有豆芽一样的高挑美女。
醴陵没有京味的厚重文化,没有故宫青石板带来的巨大冲击,没有前门茶馆里说不完的相声和笑,没有天安门广场的车轴孩子,没有东单西单的繁华和星巴克的烘焙味道,没有东四环熟悉的北行大道,没有梨园小镇好吃的羊肉串,没有冰凉的大杯燕京扎啤,没有朝阳Soho感染CBD商圈的诱惑。
是的,这里只有满是垃圾的街道,只有油腻的餐桌,只有把我们从一端送到另一端的破烂的1公交车,只有出租车司机总是要重复计价器或者讨价还价,只有一座古朴的城市坚定而固执的向物质文明靠拢,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说着轻快的方言,闪着调皮的眼神,只有偶尔路过我身边的好车让我看得见。只有那条长长的河岸让我和坎迪斯总是回想起中学时代我们曾经互相穿越的日子。只有当我们把几万台笔记本电脑和大量现金安全地放在一个几乎不上锁的房间里,我们才开始为整个团队着想,如果我们不开心的话。只是今天,我们重复着昨天的生活却拼命寻找新鲜的快乐和幸福。只是我们和瑞谈了一夜,没人说醴陵。事实上,我不爱她。只有有时候我会想家,想念在长沙的斯坦,在北京的艾德,还有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J。只有回忆过去的生活,不敢和现在的生活比较。只有当我牢牢记住朋友的忠告,一切都只是一个过程。开心不开心不重要。我只是经常在晚上和Candice聊天,想想过去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和未来的世纪。只有玛吉的快乐和安逸让我羡慕。只有旋风时不时挥舞的小拳头让人开心。只是杰夫和善良每天坐在长长的车里挤着长长的路去闻很多奇怪的味道,晒很多恶毒的太阳。只有棋棋天天跑来跑去看不懂也看不清楚,回来后感叹语言的重要性。只有芮一如既往的酷和聪明,默默的为这个小团体工作着。只有坎迪斯冰冷却永远温暖的脸激励着我。我只是偶尔收到来自北京的短信。有些人告诉我们要多注意自己的健康。有人说会开车来看我们。有些人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有些人只是时不时打个电话。有些人只是说想你。只是,只是,只是这一堆堆字乱放。只有这个很不相干的标题——醴陵地图。
爱上一个人往往需要一辈子。
而爱上一座城市,也许一张地图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