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应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吗?请不要杀生,真诚理解
最近看到一篇奇怪的文章,发表在某港媒网站上,时间是6月65438+10月65438+6月6日,作者署名“谭”的文章《蚂蚁应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可见,谭老师和很多中国人一样,有着浓厚的诺贝尔奖情结。这个话题也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篇署名“谭·”的文章——《蚂蚁应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近年来,蚂蚁科技在普惠金融方面的成功备受瞩目。都是为弱势群体提供金融服务,难免被拿来和200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孟加拉企业家尤努斯的穷人银行Grameen模式相提并论。去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印度学者阿比吉特·巴纳吉的三人小组,以表彰他们“在缓解全球贫困方面的实验性实践”。
中国在消除贫困领域做对了什么?有哪些代表人物和机构,他们是否形成了一个配得上诺贝尔奖的经济学理论,确实值得分析研究。
但是,谭老师的奇形怪状的杂文,多少有些让人失望。夸张的表达有杀人的嫌疑,尴尬的表扬真的不如畅快的批评,比文风更重要的是观点很差,很多误解很遗憾。
在谭文章的最后,他强调“中央资产拥有阿里、腾讯、JD.COM、苹果、PayPal和的金融利益”。
根据网上资料,谭是香港中央资产投资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文末特别提示“中央资产拥有阿里、腾讯、JD.COM、苹果、PayPal、万事达卡的金融权益”。作为一个适当的职业投资者,文章中的很多观点是如此的不恰当。
谭老师自称对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兴趣源于“中国经济发展的荒诞之谜”。我不知道“荒谬”这个词从何而来。作为一名专业投资者,并对经济理论感兴趣,你应该熟悉中国经济发展的学术解释。科斯、张五常、林毅夫等经济学家都有精彩的理论见解。显然,这些经济学家并不觉得它荒谬或神秘。这些名著广为流传。谭老师不妨关注一下他们。
至于谭先生的“唯物主义为核心价值”,似乎是在笨拙地模仿一些意识形态的词汇。如果谭先生出于个人兴趣,提出一套新的关于中国经济发展的思想理论,也无妨。这方面可以参考胡鞍钢,他的理论主要晒在微博里,很容易找到。
总之,中国既不神秘,也不荒诞。每一个成功进入工业化的现代国家,都经历了几十年国民生产总值8%以上的高增长期,英国、美国、德国、日本都经历过,它们各自的高增长期也是在不同的思想和社会政治条件下实现的。
说* * *普遍,就是在市场化条件下完成工业化,其中市场经济的贡献最为关键,中国也不例外。这是* * *政府和人民总结改革开放成就的时候。所以解释中国的经济发展并不是诺贝尔奖层面的理论创新。
或许是对中国经济的大趋势有些误解,导致谭老师对文章中的主角蚂蚁科技一头雾水,很多判断有失偏颇。
由于谭老师投资的中央资产掌握着包括阿里在内的国内多家大型科技企业的财务权益,所以他也应该对所投资的中国科技企业有更多的了解,以免产生误解,影响自己的投资判断。
蚁族(图/图虫创意)
就阿里的蚂蚁科技而言,谭老师似乎简单粗暴地将蚂蚁科技所从事的普惠金融业务理解为与传统银行业“抢饭碗”,这是不专业的。
谭老师认为,“中国的银行体系效率低下,未能为小企业和个人提供满意的服务。在这种文化和实体背景下,蚂蚁科技划时代的诞生了!”这是对蚂蚁科技起源的严重误解。蚂蚁所从事的普惠金融领域是联合国在2005年提出的,显然不是针对“中国的银行效率低下”,而是对全球金融业发展的预期。
谭在文章中认为,“中国的银行体系效率低下,未能为小企业和个人提供满意的服务”
在传统的商业银行模式下,弱势群体得不到服务,这是国际上普遍存在的现象。以个人金融服务为例。在互联网时代之前,商业银行的服务范围总是在进入富裕社会之后不断扩大。
例如,信用卡业务是商业银行提供流行的个人金融服务的主要方式。这种业务出现在20世纪50年代之后,并跟随繁荣富裕的步伐进入一个新的国家。到目前为止,还无法在贫困地区和弱势人群中大规模开展信用卡业务。这不是全世界商业银行的“低效率”,也不是弱势群体对商业银行服务的“不满”,而是商业银行传统经营模式的决定。
图/图虫创意
传统商业银行的业务成本、风险控制、信用评估等一系列机制,擅长为规模大、成熟的经济单位提供服务,而小微企业和贫困人口不是其擅长的领域。商业银行不是万能的,也没有什么金融机构是万能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市场划分对应市场分层。
按照谭老师的逻辑,投行专门做高风险高回报的领域,比如投资初创企业。是因为商业银行效率低吗?是不是抢了商业银行的饭碗?这显然是违背常识的,服务弱势群体的普惠金融也是如此,只不过是后来出现的。
在普惠金融诞生之前,弱势群体一直是正规金融机构的“盲区”。弱势群体只能依靠民间借贷获得高息、不稳定的金融服务,这对弱势群体改善经济状况非常不利。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个问题越来越突出,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因为富人和大企业得到越来越多优质高效的金融服务,而弱势群体的金融服务还处于最原始的状态。金融服务的不平等成为贫富差距扩大的重要因素。
这才是普惠金融想要解决的真正问题。
蚂蚁科技在普惠金融领域的成果显著,这也是谭老师高度肯定的。正如他所说,支付业务并不是蚂蚁最大的业务,个人和小企业贷款收入已经占到蚂蚁收入的40%。
但谭先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只看到了蚂蚁科技在普惠金融的规模增长,却不明白蚂蚁科技在普惠金融成功的真正原因。
蚂蚁科技的成功首先得益于中国巨大的市场。无论是支付业务还是普惠金融,没有巨大的市场,无论技术水平多高,硬件多先进,企业都无法实现快速增长。蚂蚁的成功首先得益于中国是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应用市场。
图/图虫创意
中国人口众多。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这是一切的开始,无需解释。
中国有强大的经济活力和经济实力成为一个大市场。但人口庞大,还处于刀耕火种、小农经济的前现代社会,不会成为合格的大市场。
此外,由于后发优势,互联网在中国的普及率非常高。中国有9.4亿网民,而人口接近中国的印度只有4.7亿网民。这就决定了中国对互联网应用的需求是巨大的。
目前世界上能够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国家和地区并不多,因此中国互联网产业的发展优势显而易见。所以蚂蚁虽然小,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是它们成功的基础。
独特的市场条件并不意味着企业就能胜出。正如谭老师所指出的,蚂蚁科技一直面临着强大的竞争对手,它的成功不是因为垄断、的运气,而是解决了普惠金融的终极障碍:信用问题。
2006年,也就是联合国提出普惠金融的第二年,孟加拉金融企业家、格莱珉银行创始人兼行长尤努斯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这是该奖项唯一一次授予企业家,因为尤努斯经营着一家不寻常的企业。
尤努斯(图/央视新闻)
尤努斯从1974开始经营小额贷款业务,成立于1986的格莱珉银行一直致力于为无法从商业银行获得贷款的贫困人口提供小额贷款。出身于孟加拉国顶级经济豪门的尤努斯深谙商业管理之道,他也深知贫困问题不是单纯靠慈善的“散财童子”就能从根本上解决的。
格莱珉银行的目标是形成一种可持续的金融模式,尽可能地为穷人服务。尤努斯为此设计了一套系统,其中很多已经成为普惠金融中的标准。
最经典的是为穷人的承受能力而设计的贷款业务模式。以小额短期贷款为主,穷人更容易接受。
孟加拉当地格莱珉银行的贷款客户(图/图虫创意)
在风险管理方面,格莱珉采取了五人小组联保的内部监督机制,按照贷款金额的一定比例收取小组资金和强制储蓄作为风险基金,并由小组会议和中央会议监督资金的使用。
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尤努斯的设计已经把穷人银行的方方面面做到了极致。然而,可持续管理的目标从未实现。直到2011,尤努斯被孟加拉国政府以年龄为由要求立即离职,格莱珉银行的运营一直依靠非政府组织的慈善捐款补贴运营。
尤努斯离职的背景引发了诸多猜想和争议。一些恶意评论指责他挪用资金,一些阴谋论者认为他的事业如此成功,取得了“极高的还款率”,得罪了国际资本势力。
这些评论都不正确。尤努斯的人品无可非议。以他的家庭背景和南亚国家的经济特点,做一个穷银行是不需要冒险和努力的。但所谓“极高的还款率”和国际资本的“黑手”也是无稽之谈。
自1974年尤努斯开始经营小额信贷以来,总额只有1000亿美元,在每年数万亿美元的巨额国际金融中连九个牛一分都不到。怎么会引起国际金融大鳄的敌意?这6543.8+000亿美元的名义偿还率在80%左右,确实超出预期。
但尤努斯会把利息控制在10%的红线以下,很难维持其庞大而分散的管理体系。格莱珉银行从未盈利,经营状况极其脆弱。没有NGO的慈善支持,格莱珉银行早在1998孟加拉洪水时就难以为继。
孟加拉居民获得乡村银行住房贷款(图片/图片创意)
正是因为格莱珉银行模式在经营能力上的局限性,所以很难复制。
尤努斯的事业在印度遭遇了更明显的挫折。慈善支持无法承受印度庞大贫困人口的压力。印度版格莱珉银行只能突破利率红线,走向“高利贷”。即便如此,它也处于次贷危机的边缘。
很遗憾尤努斯在2011离职。但更令人遗憾的是,格莱珉模式实际上是失败的。企业管理和慈善的界限总是不清,离开了外部输血是不可持续的。2014左右,在JD.COM的帮助下,尤努斯在中国重新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一时轰动,但无果而终。
原因是格莱珉模式未能解决金融最根本的问题——信用。富人和大企业的信用信息泛滥,金融机构可以轻松获取其资产、收支、历年财务记录等信用信息,从而做出清晰准确的信用评价和判断。
贫困人口和小微企业的信用状况是离散的、模糊的,与金融系统的记录系统相去甚远。传统金融机构很难识别和判断其信用状况,只能用较高的利率来填补系统风险。然而,高利率增加了借款人的风险,使这一群体的信贷基础更加脆弱。
这是一个死循环,必然导致业务停滞。
格莱珉实际上并没有走出这个死循环,这并不是因为尤努斯的设计不足,而是因为传统的技术手段无法实现他的设计意图。信用壁垒是尤努斯的终点,也是蚂蚁的起点。
2006年尤努斯获得诺贝尔奖时,支付宝才成立两年。2013,尤努斯来中国的前一年,支付宝正式开始向小微金融服务企业转型。时间上的巧合不是纯粹的偶然。蚂蚁和格莱珉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那就是互联网技术的应用促进了普惠金融事业的世代交替。
利用信息技术突破信用壁垒是传播尤努斯事业的最佳途径。
支付宝(图/图虫创意)
信用的本质是信息。出借人应当发布自己的信用信息,出借人应当收集这些信用信息并做出评估、分析和判断。每一笔信用交易都是基于信用信息的匹配。因此,信用信息的准确性和便利性决定了最终的金融交易成本,这是科斯“交易成本理论”的现实版。
蚂蚁在普惠金融领域的成功,超越了前人的成就,正是因为它大大降低了金融交易所必需的信息成本,这是从淘宝的电商平台业务开始的。
电子商务平台不仅为商业活动的所有参与者提供技术支持,还形成了一套执行力很强的交易体系。技术和制度形成合力,降低了平台上的商业交易成本,而商业交易成本的降低必然会延伸到金融交易中,因为在互联网环境下,商业活动中产生的信用信息可以以极低的成本被收集和整合,成为金融机构可以应用的有效信息。大量分散的交易信息的整合,自然形成了一个低成本的信贷市场,导致金融端成为市场的自然过程。
这个过程自然是交易者很难察觉的,买家在给店铺评论打分时也很少意识到这是在为店铺提供信用评价。在“念念不忘”互联网技术被应用于商业交易之前,客户的好评或吐槽无法被准确记录和收集为信用信息,更不用说将其作为获取金融信用服务的信用基础。这种信息流失对弱势群体的伤害更大。弱势群体没有大额交易记录,没有高额资产证明,日常经营活动中的零碎信息是他们唯一的信用信息。
淘宝等电商平台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弱势群体的信用培育和信息采集,这是弱势群体接近金融资源的第一步。蚂蚁科技让金融行业和弱势群体与电子支付服务“牵手”,最终突破了普惠金融中的壁垒。
有多少刚进入大城市的小城镇年轻人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笔信用贷款?如果你钱不多,就要付利息,但是这种信任的价值是金钱无法衡量的范围。有多少被银行拒之门外的小微企业,一手拿着蚂蚁的小额贷款,一手在淘宝上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这就是普惠金融的价值。
图/图虫创意
以技术为工具,以降低交易成本为手段,为弱势群体获取金融服务,是蚂蚁科技的核心商业逻辑。谭老师可能混淆了科技服务与传统金融贷款套利模式的本质区别。虽然他也注意到了一些迹象,但并没有做出正确的解读。
正如谭老师所指出的,蚂蚁“把98%的贷款交给银行,蚂蚁只收一点点服务费”。谭老师对蚂蚁不承担贷款风险有很多疑惑。其实,普惠金融的难点从来都不是钱,也不是银行不愿意放贷,而是信用问题导致的交易成本太高,无法承受——要么是银行不敢放贷,要么是民间高利贷者还不起。这一次,是蚂蚁要用科技的方式解决的实际问题。蚂蚁借助科技手段为双方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难道不应该收取服务费吗?
这样自然就没有“承担贷款风险”的灵魂拷问。谭老师误解了蚂蚁的企业性质。以服务费为主要收入的企业,怎么可能是以套利为主要收入的“Fintech(金融科技)公司”?
谭老师还混淆了平台业务和自营业务的区别,误判了蚂蚁业务扩张的本质,这不是一个专业投资人应该犯的错误。各大金融机构在蚂蚁的平台上开展业务,并不代表蚂蚁与之融为一体。比如茅台在淘宝上卖货。淘宝是国内最大的白酒公司吗?
从平台业务的角度来看,观察蚂蚁在各个领域的业务增量也就不足为奇了。一个科技服务型企业不会也没有必要介入与客户争夺工作岗位。蚂蚁不是蟒蛇,没有吞下大象的野心。
以金句丰富著称的阿里有一句名言“但愿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在蚂蚁的普惠金融事业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蚂蚁就是要让弱势群体的金融行业不再是一门难做的生意,让穷人买得起,让金融机构敢放贷。做一对是双赢。这与“铜臭味”的崇高精神相去不远,但却是一种可持续经营、负担得起成本的接地气。
至于诺贝尔经济学奖,谭老师想的太多了。荣誉应该授予科斯这样的大学者,尤努斯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和开拓者,而企业只需要多一点善意的理解,少一点恶意的揣测或杀戮。这对于现在的中国企业尤为重要。
如果谭老师对中国的未来有什么期待的话,他应该很乐意看到这只快节奏的小蚂蚁在战胜贫困的轨道上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