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评价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远征?

(一)是“远征”还是“逃跑”

石达开率领大军离开天京,在太平天国文献中被称为“远征”,但近年来常被称为“离开”。词的区别不是小事,因为词的意思分为褒和贬。通过文字的运用,可以看出作者对某一历史事件的态度和看法。“远征”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应该是一种褒义,而“离开”是悄悄做事,不敢张扬,就算不是贬义,至少也不是褒义。“远征”的用法自古就有,无需解释。《辞海》不接受“出走”一词,这显然是近代才产生的新词。《现代汉语词典》解释,“逃避,被环境所迫悄悄离开家或本地。”而石达开的军队离开天京,其实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出走”,而是大张旗鼓的“远征”。据清代地方政府报告,石达开从天京南门出城,出城后在城南雨花台传教三天,再经安徽铜陵,大举渡江,进入安庆。沿途张贴告示,告诉全国军民自己的行动,绝不是“沉默”,而是大事。怎么能叫“逃跑”呢?石达开的行动到底应该叫“逃跑”还是“远征”,我们来看看太平天国对此是怎么说的。

自石达开远征以来,直到天京失陷,太平天国官方一直称其为王浩郑源。如《李秀成自述》中说,“王浩回京,与朝共养王浩管理政务。众人皆大欢喜,主不高兴,就把自己献给了安福二王。。。。。。之所以扣留永庆王,是因为永庆王与安福王有仇,被禁止扣留出京,但他今天不肯回远征。”《洪仁玕自述》说:“王浩对大局不满,决定离京远征,一去不返。他在四川打仗,取得了胜利,占领了几个地方,死了。为四川太守罗所擒。”洪秀全本人从未在书信中提及石达开的远征,这是因为他有所隐瞒,刻意回避。但在每年政府发布的历书中,都列有石达开的爵位,石达开的座位依然在朝天王朝的主地图中。看来洪秀全还是认可石达开的地位和立场的,也就是说太平天国中央政府已经死了,至少是默认了。在这种情况下,石达开先后转战九省,久驱万里。这不是探险是什么?如果说我们认为石达开是“悄无声息”、“跑路”,那么,按照太平天国的说法,就是“三更”、“化草为妖”。应该是“云中雪”,斩首。虽然当时的洪秀全已经无法开始乞讨,至少可以被斥责批评,但洪秀全这个始终坚持“只有大臣的错没有君子的错”的专制皇帝,却不敢对石达开说什么。既然石达开的对立面洪秀全连石达开是“三更”都不说,那我们还有什么诱因说石达开是“悄悄”和“逃跑”呢?笔者认为,为了符合史实,不应该叫“出走”,而应该叫“远征”。

(2)石达开的远征不是一时冲动。

在评论石达开远征的时候,很多同志采用了“各打四十板”的方法,认为洪秀全的错误是“以亲代贤”,石达开的错误是“一时冲动”。换句话说,这场悲剧双方都有责任。

石达开的远征真的是“冲动”吗?笔者对此有不同看法。在天京内斗的整个过程中,石达开的态度和行动都无可非议。内讧爆发前他一无所知。内讧爆发后,他赶到天京制止屠杀。由于洪、魏不许他插手,又想攻击他,他决心逃出天京,然后组织力量制止屠杀。邢世靖难治时,虽然只求魏长辉的人头,不求洪秀全的人头,但为了大局,他施加的压力直接加在洪秀全的头上。布里奇曼在《太平天国东北二王内讧纪实》一文中说:“石达开火速集结忠臣,获得充足可靠的兵力,即奏天王,要求魏长辉首级。同时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生气,我就回京攻打天京。”这种威胁是完全正当的,无可指责的。因为如果当时天京大屠杀不停止,太平天国马上就倒了,不会再拖八年了。天京外的敌人看到了城内的大火,以及观音门河边漂出的数千具尸体。他们都兴高采烈,准备去城里接待他们。石达开的义师回到天京才打破了敌人的美梦。我们绝不能忘记这个不容置疑的历史事实,那就是石达开以他果断正义的行动,把太平天国从崩溃的边缘拯救了出来。

洪秀全要不是石达开大兴的老师,也不会杀魏长辉。麦高恩在《太平天国东王与北王内斗实录》一文中说,石达开兴起后,“要求杀死北王魏长辉及其党羽。一开始他的要求没有被接受(也就是洪秀全拒绝),魏长辉还是想反击。。。。。。但没过多久,洪秀全看到全军的心都附在了翼王身上,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想法。”天津的内讧很明显,洪炜是一方。洪秀全利用魏长辉作为工具,打击和杀害杨,屠杀所谓的“杨党”。石达开是为了顾全大局,挽救革命事业,才不顾个人安危回来阻止屠杀的。如果他一个人回北京就能解决问题,那就没必要煽风点火了。这正是他第一次回到北京时打算做的事情。可惜空谈不灵,只好逃出天京组织势力。这一来,得罪了洪和魏。虽然他自己脱险了,但全家都被杀了。如果他冲动的话,他会在率领京南军队进入天津时杀死洪炜的亲信以发泄他的个人愤怒。当时他完全有能力杀了洪,取而代之。但是敌人在场的情况下,怎么能自相残杀呢!魏征服天津后,试图与洪秀全达成谅解,稳定大局,医治大屠杀造成的严重创伤。这真的是以国家之急为先,再以个人之仇为重,或者也可以说是以国家之急为先,忘了个人之仇。石达开大军入城,鸡犬不惊,没有个人恩怨。连魏长辉的父亲都被保护起来了。所以“王浩回京,朝朝养王浩管理政务,皆大欢喜。”我们不要忘记,石达开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他能这样顾全大局,不抱私仇,真的是太好了。怎样才能把“冲动”的帽子戴在他头上?

为了* * *帮助经济,拯救革命事业,石达开得以不顾全家被杀的大仇,洪秀全继续做* * *的事情,委曲求全。如果洪秀全也能顾全大局,从现在起重用石达开,正如罗尔纲先生所说,“这就意味着太平天国在杨威内斗后损失很大,但这种巨大损失在石达开重新掌权后是可以弥补的,太平天国的前途还是有发展的。”但在石达开执政的半年时间里,洪秀全重用了对安福一无所知的二王,处处打压石达开,逐渐夺取了石达开的权力。并计划杀害石达开。这真的是“可以忍受吗?”如果石达开真的冲动,完全有可能再次爆发内讧。为了顾全大局,石达开最终决定离京远征,绝非一时冲动,而是审时度势的结果。石达开不愧是一个忘记个人利益的人。他不会做不利于革命,不利于洪秀全的事。这有什么疑问吗?

(C )"妥协"是否可以是"完美的"

罗尔纲先生对石达开的远征表示遗憾。他认为石达开应该尽力妥协:“石达开在田萍王国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么,他对洪仁发和洪仁达的胁迫就应该妥协,实现内部团结,对洪秀全的怀疑就应该用忠诚的行动来打消。后来忠君李秀成也被洪仁发等人欺负,对洪秀全也是疑神疑鬼。李秀成对待洪姓只是一种妥协和羞辱。虽然不能得到统一的结果,但洪姓并没有进一步杀他。”在我看来,如果能“妥协”和“求完美”,我们当然是赞同的。遗憾的是,“妥协”未必能“求全”。原因如下:

对比石达开和李秀成,李秀成有完美的可能,而石达开没有这种可能。李秀成是后起之秀,威望远不如石达开。只要他服从命令,洪和李就有可能和平相处。另一方面,石达开是王志毅的领导人。无论他怎么努力,双方都不可能勉强和平相处。广西有六个王,西南有两个王死在行军途中,东北有两个王死于内讧。只有洪秀全和石达开还活着。在洪秀全心中,只有年轻有为的石达开才有资格、有资格和他争夺皇位。而且,石达开知道他发动内部攻击杀死杨并夺取实权的全部秘密,而且石达开和他之间有着要杀全家的深仇大恨。石达开不是喂养诺诺的温顺工具,而是一个曾经扬言要起兵“灭天”的叛逆人物。更危险的是,石达开是全才,得到了全体军民的拥护。除非除掉这样的人,否则他怎么能安息呢?以上都是客观存在的,洪秀全的怀疑就是基于这些客观存在。无论石达开如何努力妥协,都无法消除洪秀全的怀疑。石达开的强硬态度当然会引起怀疑,石达开的处处宽容也会引起怀疑。洪秀全会认为这是伪装,这是斗争策略。综上所述,只要石达开活着,嫌疑就无法消除。为了消除嫌疑,石达开不得不自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第二,由“求”而来的“所有”并不完全相同,而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内容。如果我们只追求“安全”,这对革命事业没有好处,我们就不赞成。历史事实证明,李秀成并没有给革命事业带来多少好处。在李秀成大军即将攻占上海的关键时刻,洪秀全拒绝支援,命令他返回拯救天京。结果他失去了战机,带来了无尽的后患。李鸿章的淮军以上海为基地,逐渐发展起来。后来,洪秀全突发奇想,强迫李秀成率领大军在雪地里“扫荡北方”。李秀成明知形势不利,也不敢去争取,只好退而求其次,奉命去做。结果兵荒马乱,死人活了一半,大大损失了有生力量。最后,在天京被围数周的关键时刻,李秀成提出了完全正确的“让城不去”的策略,准备把主力拉到帝国主义鞭长莫及的地区,徐图发展到实力恢复,然后东山再起。洪秀全不服,李秀成只好妥协,留在天京,陪他一起死。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那就是,如果石达开真的能像李秀成一样,出现历史奇迹——洪秀全性格突变,变得心胸宽广,不再怀疑石达开;石达开的性格突然变了,对洪秀全变得很温顺听话——事情的发展未必对太平天国的革命事业有利。有的同志在读《太平天国后期史》时,隐晦地感叹,认为李秀成应该从大局出发,敢于违抗洪秀全的乱命,实行正确的策略。“我不在,你的生活不会受影响。”古有明训,何乐而不为?李秀成走得太远,似乎不符合革命的利益。虽然“春秋怨圣人”,但如果一方面怪李秀成太自满,一方面又怪石达开不自满,那么即使石、李无言以对,又如何自圆其说呢?

不再可能寻求和平的“完整”,更不可能寻求革命利益的“完整”。所以,石达开的妥协之路是不可能的。

(4)远征是当时石达开的必经之路。

评价石达开远征的对错,不能纸上谈兵。一定要分析当时的具体情况,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如果当时有更好的路可走,那探险就是错的。如果当时没有更好的路可走,探险是正确的。就像一个人受了重伤,如果没有必要,截肢是错误的;如果有人没截肢就死了,截肢救人是对的。

如果我们冷静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就会发现石达开面前只有五条路,没有第六条路。这五条路是:第一,妥协,第二,等死,第三,投敌,第四,取而代之,第五,领兵远征。妥协的道路是不可行的,前面已经分析过了。而是石达开宁死也不投敌。这里就不用说了。下面只分析另外两条路。

说你在等死,绝不是危言耸听。石达开不走,迟早会被洪秀全害死。《新石达开自述》说,“洪秀全杀了魏长辉,但他疑心重重,有谋杀之意。”。罗尔纲《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内讧考》说,“石达开见洪秀全对自己越来越怀疑,怕被洪秀全杀死,逃离天京。”这个估计是有根据的。天京之争,洪和魏站在一起,而石达开站在杨一边。洪与史是天生的敌对关系。石达开兴师问罪,洪秀全迫于形势杀了魏顺实,石进京执掌大权,不是因为洪的任命,而是因为“联朝”,这是洪所不能容忍的。总之,洪与史难以共存。石不愿意杀洪,但他迟早会被洪杀死。洪和史都很清楚这一点。石达开走后,洪秀全在团里。

军民在同情石达开的巨大压力下,给石达开颁发了“义王”金质奖章,邀请他回京。这只是一种姿态,一种拿回一些政治资本的策略,谁也不会上当。石达开不走就没命了。我们都承认石达开是被迫离开的。所谓“被逼”的人,要么死,要么走!不然怎么能叫“逼”?如果我死于愚蠢的忠诚,我能为我的国家做什么?对人民有什么好处?既然不提出“想死也得死”的封建道德,那就没有理由去指责石达开不死。石达开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最后一句“临死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就能充分说明问题。但是为了保存革命力量,我们不应该劝他无所作为。

只有五条路,排除以上四条,只剩下一条路可以带领一支探险队。相比较而言,没有最好的政策,远征是中间政策,其他四条路只是最坏或者没有政策。设身处地,我们没有充分的理由反对石达开的远征。

(5)不能以成败论英雄。

连封建社会的历史学家都羞于以成败论英雄,何况我们!我们研究历史,要寻求真正的客观规律,探索历史的必然性。不能被一些偶然的现象所迷惑。如果某个人物因为偶然的原因失败了,我们说这个人既然失败了,那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一定是错的。当某个人偶然成功的时候,我们说这个人既然成功了,那么他过去做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这只是太公式化了,有势利眼的嫌疑。没错,石达开最后失败了,但大渡河之所以推翻军队,包含了很大的偶然因素,就是大渡河涨水这个千载难逢的提法。当时如果石达开的军队渡过大渡河,攻打成都的可能性很大。拿下成都,石达开被指责的流氓路线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他在四川建立永久根据地的计划是国内外皆知的。长江下游相持不下,石达开的实力有可能坐镇西南大陆。

多年来,流氓路线一直是石达开批判的重点之一。事实上,历史上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总会流动一段时间。两年后,太平天国定都天津。石达开一心以四川为根据地,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前,难免四处流窜。等到大渡河推翻军队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结束了流氓路线,一心以成都为根据地。可惜他失败了,他无法用事实证明他不想做一辈子流氓。

这些年来,“对官制和礼仪做了很多改变”也是石达开被诟病的重点之一。有同志认为石达开远征后,“官礼”大变,有背叛太平天国之嫌。如果不是凭印象而是用数据来分析问题,我们会发现,石达开远征之后,洪秀全更多的是改变官方礼仪,非法封王2700多位。谁干的?庚申十年前参加革命,没有人不当官,也没有人不屑,造成了一大批封建特权阶级。谁干的?石达开远征后,官制礼仪条文只有几十条,而洪秀全改的官制礼仪条文却多达二三百条。系统是为人服务的。既然石达开已经出征了,对一些不合适的“官场礼仪”做适当的改动也没什么不好。

多年来,人们经常指责石达开不小心使用武力,误入绝地。这是不了解真实情况造成的误解。齐达内不是绝地,大渡河也不是不可逾越的屏障。石达开的先锋部队赖雨欣率领的数万人,在水位上涨前三四天就过了河。石达开在唐小蓝的失败确实是由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造成的。罗的报告足以说明问题。“乃师三月二十七日到了干河,夜里下着倾盆大雨。第二天,河水急剧上涨了十多英尺,松林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浸液。被调查的当地人从未见过3月和4月的这种上升。。。。。。叛乱后水势稍降,众人见之,皆有异。”在科学发达的今天,洪水的突然袭击是很难预测的,我们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怎么能怪石达开没有远见提到100多年前的涨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