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易长寿的秘密
1951年,宇易从复旦大学毕业,开始担任教师。68年来,她从未离开过基础教育的讲台。她一生坚守三尺讲台,以一颗河山世界的胸怀,穿越无数人与千万桃李;她坚持教书育人,在市级以上公开课上讲了2000次课,写了上百万字的教育著作,让各种“不可能”成为可能;她从语文教学改革入手,推动全国语文课程教学综合改革,获得了政府和业界的一切荣誉。
宇易可以说是整个中国教师群体的偶像。虽然她有很多名字,但她最喜欢的名字是“老师”。今年9月,上海等6个省市的一年级学生开始使用教育部统编的语文等3科新教材。90岁时,宇易拖着病体,为制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建言献策。她依然以奋斗的姿态站在教育改革和教师培训的最前沿,践行着“让生命与使命齐头并进”的铮铮誓言。
老师首先是一个大写的人。
宇易有句名言:“当一辈子老师,学一辈子老师。”教师这个职业,寄托着她毕生的追求和热爱。
宇易成长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1937年,侵华日军长驱直入,家乡危在旦夕。宇易所在的江苏镇江薛家巷小学即将被解散。最后一节课,音乐老师教学生们唱《苏武牧羊》,这唤起了宇易幼小心灵的爱国觉醒。在持续的炮火中,宇易考上了镇江中学。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她深刻地认识到,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拯救苦难的人们脱离水深火热,从愚昧走向文明。
1947年,宇易,18岁,考入复旦大学教育系。在大学里,曹福教授和周瑜教授严谨的治学品格和精神深深地影响了她。22岁的宇易毕业了,被分配到上海第二师范学校当语文老师。她第一次登上讲台时非常紧张。快下课的时候,组长徐老师说:“虽然你在教学方面有很多优势,但是你还是不知道语文教学的门在哪里。”
语文教学的大门在哪里?宇易一生都在寻找它。从复旦大学第四宿舍到四平路,几条路的距离,宇易已经走了34年,走过了忙碌的人群,走过了喧嚣的城市声音,但她的脑海里却是课堂上表演的场景。“每天早上散步一刻钟,脑子里就在看电影。这堂课怎么讲,怎么开始,怎么铺开,怎么形成高潮,怎么结束。”
宇易为自己准备了“两把尺子”:一把量别人的优点,一把量自己的缺点。白天,她站在教室窗外,观察其他老师是如何教学的。晚上,仔细琢磨参考书。就这样,奇妙的思维成了她教学中的养分,她的缺点也逐渐被克服,教书育人越来越好。
1977,电视直播了宇易教授的一堂汉语课《海燕》。当时全国人民都站在电视机前看她的班风。在中国老师的眼里,宇易先生是教育界的“明星”。也是在那一年,宇易教的77届两个毕业班,原本基础薄弱的,毕业时居然是1000%考上了大学。1978,工作出色的宇易被授予全国首批特级教师。
宇易说,教育的秘密在于从不以分数来判断学生,而是提倡“以教文育人”。那一年,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发表,激动的宇易找到学校数学老师说:“我们来唱一首‘双簧’,你给学生讲陈景润的科学贡献,我来讲陈景润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在宇易看来,语文教育一方面要教会孩子理解和运用语言,更重要的是要建设他们的精神家园,塑造他们的灵魂。
就这样,凭借着先进的教育理念,宇易从65438到0985走上了上海第二师范学校的校长岗位。在教师队伍分散、校舍衰败的困难条件下,宇易进行了大刀阔斧、颠覆性的改革。比如老师实行轮班制,学生剪头发穿校服。重视两代师德教育,规定学校不得老是提倡社会流行的东西,邀请盲人乐队讲生活中强者的故事,退休干部做革命传统教育。
20世纪90年代初,当语文学科开始被工具性所支配的时候,宇易写了《革故鼎新,弘扬人性》,提出“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学科的基本特征”。这一观点被写入21世纪语文课程改革的课程标准,深刻改变了语文教学的模式。进入新世纪,她又提出语文学科要“德智体美”,倡导立体教学、全人教育,得到了全国的认可。正是宇易不变的教育初心和对民族的坚定信念,使她虚弱的身体焕发出勃勃生机。
学生是我的世界。
宇易常说,“师爱超越亲子爱”,“学生是我的世界”。这位老师教过的学生,十几年后再来看她,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她在课堂上讲的内容,有的还能记得她当时的板书。
一位年轻的老师承认,听了1976的3000节课,她没有发现班上有重复的情况。即使一篇课文教了第二遍,第三遍,也是不一样的。
宇易认为,传统的“我说,你听”的教学应该改为网络形式的互动教学。她认为学生是变量X,老师的任务是让每一个学生都成为眼睛敏锐的发光体。王伟,上海市特级教师,杨浦高级中学语文教师,80年代学生代表。他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说,在宇易教他的三年里,有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第一次”。
我记得在一次公开课上,宇易给学生们做了一个题为“一件有趣的事”的口头练习。王伟是第一个举手上讲台做马戏猴子爬杆演讲的,得了80分的高分。“这80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每次课前,宇易只布置了一项任务——预习课文,认真读,仔细读,课堂提问。最好是问对老师来说比较难的问题。这对于王维来说,也是对国学的一次全新颠覆。
“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参考书。学生们私下里互相追逐。《变色龙》的一堂公开课,学生们毫无波澜地走到黑板前,老师改完后掌声雷动。”王维回忆说,那不是作秀,而是悄悄地解决了你的问题。这才是真功夫。之后,王维经历了第一次独立小报编辑,第一次独立的主题、采访、写作,再到排版、编辑、美化...
杨浦区委组织部副部长、老干部局局长卜健,从16到19,在第二师范待了四年。据卜健回忆,上世纪80年代,穿校服还是一件新鲜事。当时第二师范的女生占80%以上,大家对学校要求穿校服这件事都很抵触。宇易知道后,鼓励学生参与设计、比较和决策。当大家拿到校服的时候,悲伤一扫而光。
“校服是藏青色,西装领外套款式,直筒裤或者a字裙,白衬衫,大红色领带,一双白色筒袜,T型黑皮鞋。稳重得体,落落大方,充满时代气息。当时二师的学生穿着校服,戴着校徽一起出行,成了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赢得了很多回头率。”卜健说,余老师成功地用校服构建了师范生健康自律的社会形象,使二师成为上海乃至全国培养小学教师的领军学校。
宇易老师一生从未责骂过任何一个学生,总是以包容的态度走进学生的心里,与他们平等相待。在一次家访中,宇易看到一家五口学生住在只有12平方米的破旧房子里,她难过得流下了眼泪。在那个经济条件普遍不宽裕的年代,宇易把所有积蓄都花在了孩子身上,却一再为自己的孩子攒钱。她的儿子苏黄曾回忆说,直到他28岁结婚时,他才穿过一双皮鞋。
在他80多岁的时候,宇易开始研究周杰伦和朱桓公主。因为她发现孩子们被“圈”了,她喜欢的一些比较有经验的歌手很难引起学生的声音。有同学直言:“周杰伦的歌不错,但不像学习。”
宇易发现了学生喜欢周杰伦的两个原因。青花瓷等歌词灵感来源于古典名著,借鉴了传统文化元素,所以学生们都愿意去亲近。现代独生子女无人倾诉。无聊的时候哼周杰伦的说唱音乐是很好的宣泄。很多学生得到了老师的理解,老师、学生、孩子一起笑。
“对待孩子应该是有心的。是全心全意还是三心二意,同学们心里都清楚。没有爱,就没有教育。只有把真爱传播到学生心里,老师才能在学生心里有一席之地。“宇易,凭借中国教育的精神追求,与学生一起筑起了崇高的精神大厦,启蒙了一代又一代学生独立思考、得体表达,成长为富有智慧的人。
年轻教师的敲门砖
有一年,在农历新年的第二天,一个媒体记者去宇易家采访。一开门,房间里的学生都很活泼。宇易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为他们搭建一个成长的平台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所有年轻老师都来我家,让我给他们的新书作序。我从不拒绝。现在的年轻人要成长出人头地并不容易。我们必须帮助他们。”宇易笑着说道。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当宇易刚刚退休时,一所私立学校向她提供了60万元的年薪来做“特别顾问”,但她婉言谢绝了。当时,宇易的退休工资是每月一千多元。在谈到为何拒绝高薪时,宇易说:“我还有些技能,可以培训老师。我带出了几代特级教师。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我可以做大家的垫脚石。我一辈子都是幸运的。”
之后,宇易开创了“师徒制”的模式——师傅带徒弟,教研组集体培训,组长亲自负责给全国各地的青年教师授课;到去年为止,这位老人已经连续八年担任上海市语文学科德育培训基地的主持人,在远郊培训青年教师,一个月做一次八小时的活动,她从不缺席。
上海市特级教师、市教委教研室副主任谭宜斌,有幸在10年前“回炉”,成为上海市语文教师培训基地的一名学员。至今,她都忘不了和80岁的宇易老师的“金山之旅”。基地活动在偏远郊区金山的华师大三附中举行。大家花了很多时间劝说老师不要亲自去,于拒绝了:“只要是我基地的学生所在的学校,哪怕很远,也不能落下。”
一大早,宇易准时来了。在面包车里坐了近两个小时,于腿脚都肿了,但一到华师大三附中,她就一头扎进教室听课。中午,她赶紧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匆匆赶到教室见同学。孩子们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谭宜宾试图“挡驾”,但宇易拒绝了。她说她不会拒绝孩子们的要求。
正是这种精神,激励着一批批青年教师脱颖而出,形成了国内少有的“超一流教师”队伍。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她培养了三代特级教师,* * *“教”了全国100多名青年教师,涌现出一批知名教学专家。宇易很感慨,也很欣慰:“我真的很累,但我觉得能把自己有限的经验带给别人,是一种幸福。”
在新教师的培训中,宇易多次引用英文小说《月亮和六便士》来阐明自己的观点:第一,你心中要有月亮,也就是理想信念,要真正尊重你的职业,尊重你的孩子,你也要有知识,这样你才能看透“六便士”和物质的诱惑。“到处都是便士。作为老师,一定要抬头看月亮。”
要想走进学生的心里,还必须“学为人师一辈子。”宇易告诉青年教师,最重要的是在实践中不断攀登,这不仅是一种教育技能,更是一种生活态度和情感世界。
宇易的孙女黄寅现在从事教育工作。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做完家务后,奶奶总是坐在台灯旁,翻着资料,记着笔记,沉迷其中。不到三平米的阳台上,放着爷爷的藤椅,一本书,一个茶壶,这是一个摆满书的下午。“从小到大,奶奶就像一座灯塔,指引着我。”
在宇易的家里,有一本专门为她准备的日历。日历上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圈出来的,很多方格里不止一个圈。她形容自己的工作“太晚了”,因为有太多值得她“较真”的东西,中国教育必须有自己的话语权。
当教育的功利化现象越来越严重,家长忙着帮孩子报补习班,学校只看重升学率的时候,她呼吁:“教育不仅要教育学生,更要教会学生学会做人。”当宇易看到小学生写下“祝你成为百万富翁”和“祝你成为总统”的毕业贺词时,她深感忧虑。“‘学生为谁学习,教师为谁教学’这个问题很少有人问,教育工作者应该在学生的学习动机和动力上多下功夫。"
从教68年,从为人师表到教书育人,宇易从未离开过讲台。她的手臂细而挺拔,永远挺立着中国教师的脊梁。她说:“老师让我从无知到有知识,从一知半解到懂得做人。当老师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是我一生中最崇高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