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家乡菜
当我提到我的家乡菜时,最著名的是客家酿豆腐、梅菜红烧肉、盐焗鸡和水煮肉丸...但触动我记忆的不是这些名菜,而是一道普通的菜——咸菜全猪锅。
在说这道普通的家乡菜之前,我先说一个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充满了喜与忧。
大概是八九岁那年,临近过年的一个下午,我和十几个女孩去离家不远的山坡上割草。到了山上,姑娘们都弯下腰开始割,但那天我很兴奋。一直拉着一个比我大四五岁的女生说话,我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割草。每割几把,我就直起身子看姑娘割草,边看边和她说话。那个女孩是个好割草者。割草用的砍刀锋利锋利,割起来又快又好。我贪得无厌,想和她换刀,想看看她的刀好不好。女孩性格很柔顺,没有拒绝我,就给了我。我拿着刀,很开心。我左手抓了一把草,挥舞着砍刀准备大打出手。谁知第一刀下去,刀刃碰到了一块石头,刀歪了,碰到了我的左手食指,顿时血流如注。当时我就傻眼了。我用右手捂住伤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开始掉下来。姑娘们都围过来看怎么回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却没想出好办法。突然,一个叫小红(真名)的大姐姐,大概比我大七八岁,抱起我就往山下跑,穿过田埂小路,直奔我家。还好家里有大人,她马上给我包扎止血。
在我后来的印象里,小红姐看到我回家,没有停留,马上就走了。至于我父母有没有特意去感谢她,我从来没有问过,也从来没有当面感谢过她。可能是因为当时年纪小,不懂得感谢别人,但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
暂且不分析瘦弱的小红姐姐是怎么有勇气和力气背我回家的,先说说那天我为什么那么激动。原因是那天我养了一年的猪被杀了,那天我美美地吃了猪肉。
在20世纪70年代的农村,每家每户都养一两头猪。那时候还没有猪的饲料这种东西。用来喂猪的主要材料是木薯、红薯、红薯秧、米糠和少量的剩菜,所以养出来的猪并不胖。要是一年能称one hundred and fifty公斤就好了,但那时候的猪肉真的又香又甜。简单来说就是“猪肉味”。是的,那时候猪都是用人参喂的,你不信?我马上翻到一篇微信文章《一斤红薯叶等于十斤人参》给你看。
等猪养好了,快过年了。当然,杀猪一定要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猪肉要按比例上缴政府,上缴后剩下的交给屠夫(梅州客家地区叫“朱赤哥”)(大概能卖点钱)。主人只能留下几斤猪肉和猪油,猪在水里(内脏),猪肉可以用来做腊肉或者红烧肉,然后吃到过年。
对于平时吃肉少的我来说,家里杀猪的日子无异于过年。同意家里杀猪的前几天,我的兴奋难掩。记得有一次,我去店里打酱油,边走边哼。在路上遇到了小杰的哥哥(不是小明)。他看到我高兴的样子,就取笑我说:“你这么高兴,是因为家里有猪肉吃。”我生气是因为他看穿了我的心,所以我克制住了笑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很开心。
杀猪的前一天晚上,我激动得睡不着觉。凌晨三四点左右,父母会起床烧水,煮猪食。朱赤兄弟来了,他去猪圈,用猪食把猪领到门口。当猪低头吃东西时,朱赤哥哥突然用铁钩钩住猪的耳朵后面,然后用很大的力气把猪拖了出来。那头猪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刺耳的嚎叫,但他还是忍不住跟着朱赤哥哥往前跑,拉了一地的屎。当朱赤修士把猪拉到空地上时,几个壮汉抓住猪的腿,把猪抬到准备好的案板上。旁边帮忙的人赶紧拿了个大脸盆去抓猪血。可怜的猪徒劳地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死了。接下来,用沸水烫、刮、去内脏、分解...当它全部完成时,它是明亮的。杀猪的过程我只见过一次。整个场面太血腥太残忍了,只是小时候没意识到。可能当时满脑子都是被诱惑的猪肉吧。
家里杀猪的那天,早上可以吃到全猪锅的美味猪红和咸菜。咸菜全猪锅,也就是现在梅州客家地区有名的全猪汤,里面不仅有猪骨、猪肉、五花肉、猪肺、猪心、粉条,还有一种必不可少的咸菜。
这里说的咸菜,其实是我们当地对自家腌制的老坛酸菜的习惯称呼。小时候老家家家都会腌制老坛酸菜。腌制蔬菜的材料非常简单,就是芥末和粗盐(海盐)。收获的芥菜先晒干,大一点的用刀切开,再加入粗盐,用手揉软。然后,每一道菜都放在洗净晾干的坛子里,放的过程中在芥菜上撒些粗盐。最后将坛口密封,沿坛边加入清水。大概半个月后,咸菜就好了。
70年代物质匮乏,家里难得有一顿肉。除了蔬菜,泡菜是一年四季必不可少的一餐,所以腌制泡菜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罐子没有密封好,或者打开后拿泡菜时不小心洒了生水,泡菜就会变得不新鲜或有毛。最好的腌制咸菜不酸,颜色蜡黄,煮后颜色鲜绿色。
当时的全猪汤用料还没那么丰富,只有猪的头骨(我们称之为骷髅头骨)、猪肺、粉条和少量猪肉,加上咸菜和生姜,用柴火慢煮一个多小时,然后加盐,撒上一点胡椒粉。当我端上一碗,看着鲜绿色的咸菜,忍不住先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轻轻戳一下骨头,上面的肉就出来了;大块的咸菜梗弥漫着肉的鲜甜味道,放入口中轻轻咀嚼,汤汁溢出口腔,咀嚼后不留残渣;腌叶充分吸收猪油,口感顺滑,没有油腻感;猪肺软滑多汁;粉丝清香爽滑;汤里不用加味精,还是很好吃的。
那时候除了一家人其乐融融之外,还和邻居一起分享,已经成了惯例。以前的邻居,不管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过什么样的争吵,平时见面的时候甚至还会摆出一副臭脸,但是在家里杀猪的日子,还是会给邻居送上一两碗热气腾腾的猪红或者混合咸菜。到时候,发件人和收件人会相视而笑,互相客气,旧怨也就顺带化解了。那时候我们兄弟姐妹一听说邻居在杀猪,就会准备两大碗。我们的邻居只要在门口喊一声,就会知道好吃的来了,马上开门迎接。我们也学会了用大人的口吻对邻居礼貌。邻居把碗里的东西倒进我们准备好的碗里转身出去后,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抢”着吃了。但是,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因为我们的邻居大多只送了一碗猪红,却没有送我们最爱吃的猪红烧咸菜。但是,只要有饭吃,总比没有好。哪怕只有猪红,我们都抢。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值得一提。就在我被割伤后的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了小明。他又取笑我:“看来那天你白高兴了,你的猪肉白吃了,你补的营养都流出来了。”它让我又笑又哭。
天天渴望有肉吃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人们注重养生,不再喜欢油腻的肉类和腌制食品。我也是,不过说实话,我还记得当年炖猪里的咸菜,回味无穷。但现在,即使你放再多的材料,也无法还原当年的美味。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恢复:家乡的水,家乡的阳光,家乡种植的蔬菜;用不含任何添加剂和激素的“人参”喂大猪;勤劳朴实的人们;和谐友好的邻里关系...最无法挽回的,是一颗单纯快乐的心。
(注:部分图片为家乡实景)